新年刚过,县城街道上拉起了红色横幅,学生们吆喝起运动,一派热血沸腾。
其实顾长亭的确是率先被查的,但他有强大后山在,县城的革委会会长也奈何不了他,于是一家子翔安无恙。
直到李秀英下班接孩子们回家,撞上松花婆婆被剃半个头。
松花婆婆年纪大了,头发花白,被放至这个小县城,做的也是挑大粪的苦活儿,平日要不是李秀英俩口子照拂,还有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估摸着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松花婆婆住的环境也差,但这几年棉花添了新的,伙食也上来了,看上去年轻不少。这次被这群中学生操了新棉花,还翻出几块钱来,污蔑她是资本主义作风改不了,剃了半个头。
其实沦落成这番模样,有一半原因是住在李秀英隔壁,拿捏不了顾长亭,但至少得给李秀英俩口子一个警示。县城革委会成立得早,但之前没有实权,现在才敢肆无忌惮起来,毕竟前不久才将副县长查办了。
副县长家里油水多,革委会似乎尝到了好处,专找城里知名的领头羊,顾长亭俩口子就在目标范围内。奈何革委会的人并不知李秀英早已结束了黑市的生意,值钱的东西都搁置进了仓库,摆在明面上的,皆是她和顾长亭工资买得起的。没落下任何把柄。
李秀英拉着差点绷不住的孩子们,在落下门栓那刻,她对上松花婆婆浑浊的视线……
狗蛋差点哭出了声,但被兰花花死死地捂住唇瓣。
兰花花哽咽着,艰难地开口,“娘,松花婆婆不会有事吧?”
现在县城都乱了套,很多中学老师被学生告发,老师不是老师,学生不是学生,估摸着再过不久,学校也得停校。
“不会。”她轻轻拨开兰花花的手,指腹拨了拨狗蛋脸颊上的泪痕,“别哭了狗蛋。”
“娘……”
狗蛋死死地攥紧李秀英的衣服,小肉脸埋在她胸口。
李秀英:“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