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老顽固,她知道在西方结婚,两个人只要教堂宣誓就可以了,没有那些三书六礼,下聘嫁妆的,年轻人都喜欢简单轻松一些的仪式,她懂。
可据她所知,就只是杏疏孤零零地去了温家,从此寄人篱下。
杏疏一怔。
未曾想到她刚刚重生回来的那段如履薄冰、虚张声势的日子竟也同样在母亲心中留下了很多伤痕。
杏疏走到窗边握住尹母的手。
“阿娘不必担心。温清礼待我很好,我们之前没有什么误会。”
“我知晓您心里介意我和流月之间的身份,以为是尹家把我推出去嫁到温家,也因此一直心怀芥蒂。”
“其实是我自愿的。”
“您不必为流月担忧,这不是她的错。”
杏疏垂下眼睫掩住眸中的冷意。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不是尹流月上辈子一直信奉的箴言吗?
到了这辈子,也是没有一点长进。
她也是为了自己,好不容易回到尹家,结果没待几天就要被嫁到温家那个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任谁都这么选。
尹流月如果在场,扪心自问,也会觉得没什么可愧对她的。
但这并不是她对她一直耍手段的理由。
杏疏在心里默默补充上这一点。
她从不后悔亲手把尹流月送进监狱。
哦对了,想到这儿,杏疏晃了晃神。
尹父尹母应该还不知道尹流月被拘留的事。
不然,恐怕会对她更加愧疚。
这天下父母真是天壤之别,这件事,要是换做是尹业成和赵雅梅那对夫妻,现在杏疏要担忧的就得是是否会被扫地出门了。
那对夫妻只认血脉,看起来薄情寡义得紧。
也可能是自己太傻,相处了十八年,杏疏也没感觉出来个子午卯酉。
这时,房屋外的铁门发出声响,杏疏回头一看,是尹父回来了。
“爹!”杏疏欢快地迎上去。
“今天去看什么啦?”
“啊,就去巡巡园子,没什么要紧的。”
“爹,你下雨的时候还会去山上吗?”
杏疏一边给尹父挂衣服,一边好奇地问。
“下雨?下雨的话,一般不会去了,但有时候雨势太大,不免要去看看情况。”
杏疏心里一紧。
当时就是这样,暴雨引发山体滑坡,泥石流从山坡滚滚而下,冲破了尹父的脑袋,也冲破了这个家的希望。
杏疏担心道,“爹,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有暴雨,现在天气就阴得很,明儿个您就别去山上了呗?”
“我最近看泥石流的新闻,听说暴雨很容易引起山体滑坡啊?”
尹父点了点头,“没错,暴雨的时候,安全起见,护林员都不会出门。”
那上辈子……?
杏疏细腻,心里此时泛起了疑惑。
对啊,照理说,父亲做了一辈子果农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安全第一?
那是因为什么,上辈子的父亲罔顾生命,也一定要暴雨上山?!
也许真的是尹父所说……“看看情况”?
当晚,雷声阵阵,暴雨如瀑。
杏疏躺在平房的床上,感觉自己都要紧张得心律不齐了。
她从晚上到现在都没合眼,生怕一个不留神又叫尹父冲了出去。
她在床上数着拍子,努力回忆上辈子得知父亲死讯的时候,说是什么时候失联的来着?
是暴雨的当天夜里,还是第二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