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泓渟走到李信昀的身前,他再一次半跪在李信昀的身前。李信昀的身体还是僵硬的,谌泓渟一时抖露的过多的感情和秘密如同一块巨石,从山顶滚落下来,因为太过骇人,李信昀手脚僵硬,没有办法躲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块巨石以惊天裂地的来势滚向自己,把他压在身下,无法动弹。
“阿昀,即便你已经忘记了,但你的这道伤口,是为我留下的,所以,你应该是属于我的——”
谌泓渟消除了李信昀身上的这道疤痕,疤痕太深的部分没有办法通过医学手段在短时间内完全掩盖,所以谌泓渟在上面纹上了自己的名字,掩盖住了不能消除的那部分疤痕。如此仿佛在李信昀的身体上刻下了自己的标记,这样就好像李信昀是真的属于自己了。
李信昀看着谌泓渟近乎虔诚地,俯在他的身前,再一次埋首在他的小腹,隔着衣物,亲吻着拿出原先应该是一道疤痕,现在却只剩下一个如同标记一般的纹身的地方。谌泓渟的亲吻仿佛某种信号,令李信昀的灵魂与意识在这一刻回笼,他按着谌泓渟肩膀,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了他:“谌泓渟,你是个疯子!”
谌泓渟被他推到在地,但是没有丝毫的愤怒或者不悦,而是依旧微笑着仰视着他,说道:“或许吧。”
他分明是仰视着李信昀,却给予了李信昀一种比俯视更甚的压迫感,仿佛不过猛兽在逗弄着他的猎物,因为猎物早已经在他的陷阱之中,所以完全地有恃无恐。
李信昀踉跄着起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几乎是用跑的,仿佛是惧怕谌泓渟追上来。而身后的谌泓渟并没有追上来的迹象,但是李信昀却感觉他如同怪物一般如影随形着,好像无论他怎么样奔跑,都无法逃离谌泓渟的影子。
他跑出房间,下到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一个趔趄,李信昀差点摔倒在地上,正在客厅的岚姨看见他的样子十分吃惊,急忙想上前来扶他,她只看到李信昀的神情茫然而混乱,李信昀从今天回来的时候就似乎情绪不对,她晚上叫李信昀吃饭的时候李信昀就没有应答,因此还特地给谌泓渟打了电话。她担忧地问:“容先生,出什么事了?”
但是李信昀却如同看不见她那样,丝毫没有理会她,他推开岚姨的手,径直往外跑。岚姨在他身后叫道:“容先生,这么晚了你去哪里?还下着雨呢!”
但是李信昀很快消失在夜色和雨幕之中。
岚姨急忙上楼找谌泓渟:“谌先生,容先生刚刚跑出去了,出什么事了吗?”
谌泓渟静静地站在原地,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岚姨以为他没有听见,便踏进房间,想要再一次重复一下自己的担忧。但是谌泓渟很快转过身来,他面上还是很礼貌温和的神情,说道:“没事,我只是和阿昀吵了一架,惹他生气了。您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和他认错的。只是最近阿昀大概都不会回来了,岚姨你不必做饭了,给自己放个假吧,你外孙女快过生日了吧?回去陪陪她吧。”
岚姨虽然觉得古怪,但是她没有多问。面对谌泓渟和李信昀不同,尽管谌泓渟表面上看起来非常温和,但是岚姨还是本能地对他有些畏惧,因此她虽然心有疑虑,还是很快便离开了房间,同女儿打了电话,说自己最近大概会休假,到时候来陪她们一段时间。
等岚姨走后,谌泓渟接了个电话,听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之后,他平静地和对面说道:“我知道了,跟好他,别让他有任何事。”
第57章 逃离
李信昀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
李信昀跑着跑着,渐渐失去力气。明明已经跑出了谌家的别墅很远,但李信昀却犹有一种自己尚且身在牢笼之中的窒息感。
白日里的瓢泼大雨已经变得小了,细细的雨丝被风吹到面上,模糊了夜色里本就看得不清晰的视线。除了偶尔驶过路面的车辆发出的引擎声,一切都是静的。因为下着雨,路面上的行人很少,天色已晚,他们都行色匆匆地往家里赶,可李信昀从谌泓渟精心打造的牢笼里跑出来,却仿佛如一只游荡的孤魂野鬼,没处可去。
他寻到一处已经关闭的店面的檐廊下坐了一会儿,他如同刚经历完漫长刑期之后与整个世界都已经脱节的犯人,哪里都没有他的归处。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去什么地方。
于是最后他还是决定回到事务所去。
下雨不好打车,他拦了很久才拦到一辆,临下车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身上连足以抵押车费的东西都没有,司机怒骂了他许久,李信昀机械地道歉。司机还扬言要报警,拽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李信昀甚至还能够分心想,就算是去警局也不错,也算是落脚之处。但是街边突然走过来了一个乘客,问司机是否还出车,他要赶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