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垂下眼,内心挣扎了半晌,才终于小声地说了实话:“有点丑。”
“我是大夫,大夫不会嫌病人的伤口长得好不好看。”
她都这样说了,纵然有诸多顾虑,裴渡也不可能继续强硬地拒绝她,终是慢慢地松开了手。
桑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在柜上找到了干净的白纱布,才来解开裴渡的衣服。
即使她已经有心理准备,知道裴渡的肚子曾经被剖开过,在解开了那些缠绕的白纱后,还是有点难以掩饰的震惊——因为,这儿的伤口,比她想象的还要狰狞和严重。
看着这些没愈合好的渗血的伤口,还有那些已经拆掉的缝针的痕迹,想象一下,裴渡当时没有麻醉,就这样被硬生生地切下一块肉,又被缝起来……桑洱的心脏有点发抖,可想到裴渡刚才就是在担心她觉得他的伤口丑,桑洱垂眼,没有表现出来,尽量平静而快速地给裴渡重新处理了伤口。
裴渡刚才在屋子外面给自己弄,担心被中途发现,动作匆匆忙忙的,之后还勉强自己弯腰擦身,自然就出了岔子。
桑洱处理伤口也比他细致也熟练得多,裴渡又乖乖地躺着,这一次,很顺利就完事了。随后,桑洱还喂裴渡吃了一颗丹药,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天边已经泛出了淡薄的亮光。
原来不知不觉,天都快亮了。
桑洱打了个呵欠,正欲把脏了的水倒掉,回去补眠。忽然,两人同时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了声音。
裴渡刚披上了衣衫,听了那点儿不寻常的动静,脸色微变,猛地起来,将桑洱往他背后拉去,似乎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下一瞬,小木屋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伶舟那颀长高大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我感知到了魂灯的动静,就提前赶了回来。”伶舟不急不缓地踏进了这间屋子里,丝毫没有闯入别人家里的自觉。扫视了四周一圈,最后,他两道幽暗的目光,落到了桑洱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桑洱总觉得,伶舟盯她的眼光,很深很沉,仿佛在往她的肉里盯,试图看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