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风却不以为意道:“他就在我的内府之中,我如何会不知晓?”
“那我醒来时,你怎么还要故意问我一句,在你内府之中都看见了什么?”沈春眠莫名有些愤怒,“既然心魔住在你的心里,那想必你也能操纵他吧,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江逐风却低下眉:“他是前世的我,也是欲望和痛苦被放大的我,我并不能操纵他,只能跟随他的欲望。”
沈春眠:“说的那么好听,可你只需将你内府关上,我不就进不去了吗?”
“抱歉,”江逐风诚然道,“我只想有人能听听我说话,此处唯有你不是’天道‘笔下的空壳,我只能将这些说与你听。”
沈春眠默然片刻,这才反应了过来:“那你说就说,昨夜在内府里,为什么非得……那什么。”
究竟是什么,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红着脸道:“我在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顿了顿,而后又反应过来道:“不对,我对沈温如如何,又关你什么事?”
江逐风面上又露出了方才雪原小屋中,与那位心魔如出一辙的委屈情绪来,沈春眠最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一瞧见他这样一张脸,顿时又说不出重话来了。
如果那内府中的心魔给他看的回忆全是真实的,那江逐风的前世,是真的过的再苦不过了。
这一生都是所谓的“命中注定”,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出这命定的牢笼。
若他只是个至多活到百岁的凡人,或是他再愚笨一些,他也许便不会发现自己住在这“牢笼”之中,也不会为之痛苦。
正如朝生暮死的蜉蝣,一生不知朝夕,或是夏生秋死的寒蝉,亦不知这世上还有春秋,沈春眠猜想江逐风大概宁愿自己只是一个无知凡人。
他神识清醒地住在这个被操纵的躯壳里,不知自己的喜怒与哀乐,被迫去爱、去恨,爱自己不爱的人,杀自己不恨的人。
最终还要一个人清醒地去面对那片荒芜的雪原,孤独地度过一个又一个百年,故事的最后,在他行将飞升之际,又被他自以为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所陷害。
这既可笑又可悲的一生,孤独又寂寞的千年岁月,沈春眠只是稍稍代入自己,便已经觉得难以承受了,若他是江逐风,只怕会比他还要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