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抵开急救室最外层的门,她出来拿药,顺便将病危通知书交给杨嘉一签字。
薄薄一张纸,白得像雪,这是杨嘉一第四次面对胡蝶的死亡。他颤抖着手签下自己的名字。也许是因为他太过于年轻,护士问他:“她有没有直系亲属?”
杨嘉一摇头道:“我就是。”
护士多多少少听说过胡蝶身边有个小男友的八卦,点头,收好通知书又进去。
红色的灯刺眼,像血。杨嘉一闭着眼睛在心里向上帝、向佛祖祈祷。
再多一天,多一分多一秒也好。让他见胡蝶一面,再给她做一顿饭,唱一首歌
三个小时不长不短,急救灯灭掉的那一瞬间,杨嘉一衣服后背就像是被水侵染过。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部。每次的抢救不过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为胡蝶续命。洪主任脱掉手术服,将他拉到一边说话。
胡蝶还没醒,陈子卫跟着推车先行一步回病房。杨嘉一心脏狂跳,略有安稳,但依旧不平。
洪主任先是摘下眼镜,用衣服角擦了擦,然后拍拍杨嘉一的肩膀,“就是这几天的事……哎,节哀。”
杨嘉一知道结果,但先前活着的每一刻他都存着侥幸。昨日的美好依然还能在眼前重现,今天胡蝶就变成了死亡名单上的既定人员,一只折断翅膀再也跨不过重重山的蝴蝶。
胡蝶在床上安静地躺着。
圆圆的脑袋像个鸭蛋。
两个人的鸭蛋脑袋贴贴,杨嘉一悄声道:“我们又躲过一次。真棒,等你醒来,我们再去游乐场。昨天你就说想去,是我没安排好,还害得你受罪。对不起呀,胡蝶。”
胡蝶额上的温度已经不是正常人的体温了。最近杨嘉一最近一直注意着,她的体温开始失衡,忽冷忽热。所以,病房的柜子里放着冬夏两季的衣服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