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认死理,认为他没有回去的必要,还耽误吃饭:“奶奶说马上吃饭。”
“我今天在家里吃。”他笑了笑,在夏夏脑袋上揉了一把就赶紧上楼。
“你把我的辫子弄歪了。”夏夏在楼梯口大声抗议,她的头发稀疏,又黄又软,所以辫子总是扎得松垮垮的。
祁闻白和妈妈一起住,从他记事起就是如此。邻居人都不错,对他们母子两个挺照顾,虽然多少对一个单身带孩子的母亲是有些流言蜚语的,但那是早几年的事,他已经不记得了。现在街道的人对他们家的情况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大家都相信沈蓝是年纪轻轻就丧偶的可怜人,不时还有人上门来给沈蓝介绍对象,不过都被沈蓝回绝了。
夏夏的爸妈在市里工作,工作很忙还总是出差,没时间照顾孩子,夏夏跟爷爷奶奶住。夏夏家住一二楼,祁闻白和沈蓝在三楼,楼上还有几户人家。
拿钥匙开门,祁闻白把书包放沙发上,从里面拿出沾了鼻血的外套。就像他跟路上遇到的姐姐说的那样,他把衣服洗干净,他妈妈就不会知道今天的事。书包带拉链的小口袋里还有一袋软塌塌的东西,是已经完全融化成液体的雪糕,他想了想,把雪糕放到冰箱去。
到了洗手间,他看到自己的脸愣了愣神,镜子把他的样子照得清楚,现在这个脸让江奶奶看到自然能猜出他在学校挨了打,这么一来沈蓝也就很快知道。他知道妈妈最近身体不好,他不能再给她增添烦恼。
沈蓝一个人又工作又照顾他,过得不容易,他向来是不惹事,无论是学校老师还是邻居那里的印象都不错。但最近的事越发得由不得他,他不理解。明明他只是想安静地学习和生活,可总有人要到他生活里面搅混水。
最开始是有人在校门口贴与他有关的传单,好在学校反应快,他没见到传言中满天飞的传单,但是同学之间的风言风语却出来了。同学大多是背地里偷偷议论,表面继续和他做朋友的有,和他划清界限的也有,与他直接发生冲突的,班上的赵文科是唯一的一个。赵文科是他的死对头,找他的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早已经习惯,从来都是懒得搭理他,不为其他,打架会被叫家长。
可赵文科这次尤其过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妈,赵文科全占齐了。他反抗,但是被赵文科的几个跟班摁住手脚,要不是有同学报信且班主任来得快,他早就就会被揍成今天这个样。
他对着镜子把嘴角狠狠压了压,搓掉校服前襟的鼻血之后,赶紧找冰块敷脸。两层楼不算高,小短腿夏夏来得也快,门铃太高她够不着,小拳头把门捶得“砰砰”响:“祁闻白,你是在拉屎吗?”
祁闻白没有立刻回应,夏夏一边嚷又继续把门捶了两下,没有罢休的意思。祁闻白套了件衣服去开了门,拉链拉起来领子直立,他的半张脸顺利隐藏在衣领里。
“夏夏,你跟奶奶说,我吃过饭了,现在在写作业。”
夏夏仰着脸看他:“我奶奶叫你吃饭,一定要去。”在夏夏的眼里,大人的命令就是圣旨,而奶奶的话则是圣旨中的圣旨。
沈蓝因为工作经常到处跑,这么多年邻居对他照应的很多,尤其夏夏一家。沈蓝给夏夏的爷爷奶奶每个月交伙食费,祁闻白每天晚上可以去他们家吃饭。不管是因为钱还是因为情分,每天放学,夏夏来叫他吃饭已经是一种习惯。
“不吃了,我不饿。”他不太会撒谎,耳朵尖开始发烫,却还是很倔强地拒绝,“你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