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七)

电竞圈渣男

秋去冬来,细雪霏霏。

李家的别墅内,妆容精致的少女正在卷头发,她微抿红唇,对前来献殷勤的混混头子龙哥说:“怎么?缺钱了?”

眉间有道疤的青年漾起痞笑,他翻出牛仔外套空荡荡的兜说:“没了李大小姐的光顾,我的生意冷清了不少。”

李漾搁下口红,回头说:“你也知道,我爸前不久搭上了容氏的线,要一起开发咱们小镇,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生事端。”

尤其是要注意言行举止,不要把他的生意搅黄了。

李家好不容易和容氏合作,一起开发旅游小镇,既然要把名声宣扬出去,就不能有负-面新闻。

所以李漾不得不收敛,也没法再去找别人的麻烦。

何况,听她爸的意思,那个容婴不能动,她好像和容家多少有点沾亲带故,不过这姑娘也挺邪门,她上次想毁了容婴没成功,连带着从龙哥手底下借过来的几个小混混都不见了踪影,根本不知道去向。

李漾后来问龙哥,他也不知道,能在他地盘上动手,还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已经超出了龙哥的能力范围。

这件事不了了之,毕竟在这小镇上,多的是不公的事情。

当混浊成为一种常态,清白就成了有罪,在李漾眼里,江烨就是这样一种原罪。

他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人想要占有,如果无法占有,恐怕就只能彻底毁掉。

李漾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龙哥走上前,试图抬起少女的下巴,却被她避开,那张令他肖想的红唇里只吐出一个“脏”字。

“呵,你又有多干净呢?”龙哥收回手点燃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中说:“江烨父亲的意外,和小姐您脱不了干系呢。”

两年前关于拆迁那件事,不肯搬的又不止江烨一家,为什么偏偏是他家出事,那就只能问问李漾了。

她十五岁的时候,喜欢上篮球场上一个明亮张扬的少年,可少年的眼睛里永远没有她。

李漾为了这个少年辗转反侧,求而不得,到了近乎疯魔的程度,那时候她想,既然他这么骄傲,就先折他一只翅膀吧。

于是李漾毁了江烨的父亲,也毁了江烨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以为贫穷足以压垮少年人的脊梁,让他对自己臣服。然而事与愿违,李漾只是把江烨越推越远,他哪怕落魄了,还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从小到大,在这镇子上,没有李漾得不到的东西,江烨是例外。

她怎么肯放手?

她只能和自己较量,在彻底毁了江烨和再给他一次机会之间横跳,也在爱与恨之间受尽折磨。

当恨意高过爱意的那一刻,李漾不介意拉着他下地狱。

毕竟她生来就在地狱中,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李漾就吞下了双胞胎姐姐作为养分,小的时候,她就已经对动物的死活无动于衷,如果用一个词形容她,那只能是“天生坏种”,偏偏这个社会拘束着她,让她不得不用另一面伪装。

可笑的是,像她这样坏到骨子里的人,竟然也会喜欢一个人。

李漾忽然伸出手,摸了摸龙哥眉骨上的疤,说:“你再努努力,把江烨带到我们的世界来。”

让他跟我,同流合污。

冬日的阳光越来越少。

天空沉闷闷地压下来,医院的气氛就更加凝重。

容婴特意请了几天假,哪儿也没去,就守在容管家的病床前。

随着寒冷来临,老人家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他的意识昏沉,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的时候,容管家竟然握着容婴的手,叫她外婆的小名。

容婴的外婆也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和她一样,骨相纤细,带着易碎的脆弱感,和身为小姐的高贵优雅。

在容管家一生中,他见证了所爱之人出嫁生子,也见证了她白头离世,他记住了她所有的样子,唯独没有再牵过恩人的手。

这一生唯一的一次,是在饥荒的年代,被那个恍若神明的少女从泥泞里扶起来。

这一扶,就拿走了他一辈子的忠诚。

……

容管家的目光渐渐变得混浊,也很难再聚焦,他紧紧拽着容婴的手,说:“小小姐别哭。”

“我不孤独,我在等她。”

等她肯把我带走,无论去地狱还是天堂,我继续做她的仆人。

一生一主,不惧贫富。

老人含着笑意逝去,留给容婴的,却是他毕生的积蓄。

他没有子女,早就把容婴看成了后人,遗愿也很简单,他说:希望小小姐比我们更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