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言语,没办法行动,是我迟到了,是我弱小了,没什么可怨。
虎口处按着他的喉结,很小巧,他像感应到我的目光一样滑动了一下。
我对上他的眼,又败下阵去。
他流泪我不敢看,他空洞我更不敢看,想想觉得挺可笑,人又不是我负的,我为什么要理不直气不壮。
这世上伤心的人多了,我有时候连人都算不上,还指望我做知心菩萨。
我想拿开我的手,他却突然用他的双手将我的手腕按住,我明明没用力气,他却自己将自己掐红。
他摇摇头,自己在说着什么,又笑了一下,又开始哭,像个反复无常的精神病。
“为什么不肯永远看着我一个人,明明当初你也是喜欢我的。”
我实在不想和他纠缠了,我杀人都没遇到过这样质问的,素昧平生,我没顺手宰了他已是我仁慈。
“放手。”
他将我的手捏的更紧,明明我反手就可以轻松挣脱的,可我总觉得他太脆弱了,好像我用点力,他的脖子就会断。
“我再说一……”
“一起死吧。”
他冲我笑,眼里居然藏着一丝希望,我是屠人的刽子手,我却有点怕他。
很不舒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一起死吧,把从前的我杀掉,然后我们躺在一个棺材里,那是最浪漫的死法,这样你就可以永远看我一个人了。”
他说着兴奋起来,猛地向我扑来,我没再手软了,我真不是化缘的和尚,我抬手劈晕了他。
倒下的时候我探了他的鼻息,还好,一招毙命的生意做多了,很怕控制不了力度。
我托着他的脖子把他放回地上,看了一眼旁边的水洼,又将他抱起,放到街口稍微明亮的那个墙角。
他太瘦了,一点分量也没有,我感觉自己抱了一把骨头,情欲渡人笑,相思催人老。
我没再看他,回头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我杀人不辱人,他生的好看,放这里实在太不安全。
婆婆妈妈,真是烦有着良心的自己。
我无奈地绕小道,将他背到小区附近一个公园,把人放到座椅上的时候他的身份证从口袋里滑出来,我瞧了一眼,替他装回去。
然后我提醒了巡逻的保安,他应该得救了,不知道他嘴里的那个人,会不会来接他。
他叫夏烛深,很浪漫的名字,可惜命不好。
阳光下的他和那个夜晚一样,依旧是微卷的褐色头发,不像那个人,遇到过几次,趴在爱人背上,砸着自己的小拳头,说自己再留留卷发,头发就被狗扯没了。
那个人很幸福,挺好的,于是我洗掉了自己的牙印纹身,没必要了,他不需要我的挂念了,其实他从来就没需要过。
我把风衣向领口出扯了扯,本来v领的针织衫我没觉得冷,可看他被微微掩住的脖子,总觉得风有些大。
他像才入了凡间一样,突然转过来跟我说话。
“你知道金叶榆吗?”
我没料到石头还会孵化,瞬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眼里有光了。
他从座椅旁边的一棵小树苗上折了一小节枯枝,然后自顾自的抓着我的手,放在我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