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隔漫长光阴,无法互相触碰。
唯一的幸存者,也终究没能把握住最后一点善意。
李一格提着一袋新鲜的果子,眼睁睁看他吃完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肉,在疯狂、饥饿与伤痛之中,迎来了最后的死亡。
大地也为之一颤。
回放散去,震感愈发强烈,李一格站着没动,仔细体验片刻,才发现这震动的来源竟是那个早被吃空、幽暗到无法被照亮的深渊。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圆台,准备接受神剑主人最后的考验。
李一格低下头。
她于深渊之中,看见了自己。
人已经走完了。
容清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
他吹干头发,换上一套崭新的白衬衣。
捞过一缕长发,搓了又搓,不太理解头发为何会突然疯长。
但也没有关系。
总之,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他并不介意这生活从“头”开始。
容清虽不觉得这个谐音有多好笑,却还是为自己拙劣的幽默感勾了勾唇。
他折回宿舍,拿了一套换洗衣服,一本翻看到边缘翘起的童书,还有一枚云朵形状的发卡。
……发卡。
他手指微动,目光落在手背上,瓷白的肌肤之下,青蓝色的根系正在疯长。
举起手腕贴近耳朵,敲击耳膜的,是血脉之中大江大河的奔腾轰响。
分明是极为熟悉的声音,此刻听来,却分外陌生。
他暂且压下心头疑虑,将同学遗落的发卡随手放到床边,踏着满地半凝固的积血,一步一步走近灰暗的夜色里。
大门外,有人正在等他。
容清没有家人,自出生就在“书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