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番外:后续2

枕刀 大白牙牙牙 3138 字 11个月前

番外:后续2

“李乂走了?”

“走了。”

郁墨询问了一句,从慕秋那里得到答案,她点了点头,没有追问,跑去指挥下人摆放奠仪。

按照慕秋他们的想法,这场法事应该办得很低调,但是他们四个人近来风头太盛,行踪根本瞒不住人。到后来,不仅是满朝文武,就连帝都百姓都听说了此事。

从昨天开始,陆陆续续有人送来了奠仪。

今天一大清早,西山寺的沙弥还没来得及敲响晨钟,寺外已经排起长队,都是闻讯赶来祭奠张容两家的百姓。

既是百姓们的好意,慕秋他们也不能拒之门外,与无墨方丈商量后,临时将做法事的地方挪到了另一处更大的地方,百姓们想进来祭拜,尽管进来祭拜,只要不破坏法事进程、不大声喧哗就好。

慕秋站在祭台边,给每个百姓递香。

百姓们放下祭品,接过香,向慕秋道了声谢,朝着祭台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将香插入香炉里就走了。他们每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流程,从头到尾没有人喧哗,更没有人闹事,直到临近城门关闭的时间,百姓才渐渐少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持续了一整天的法事宣告结束。

卫如流从外面走进来。

百姓带来的祭品堆满了四周,只剩下这一条供人行走的路。

“今天来的百姓,有三千多人。”

“你数过?”

“大概算了算。”卫如流抽出三支香,放在烛火上点燃,横握着鞠了三躬,“他们闲聊时我听了一耳朵,多数是为了容老将军来的。”

慕秋用袖子擦了擦洒落在桌面的香灰:“百姓没那么容易忘记容家的付出。”

卫如流将香插进香炉里,陪着慕秋收拾祭台:“累了吗?”

“不累,就是腿有点酸。”递香的活,慕秋没有让别人代劳,法事持续了多久,她就在祭台边站了多久。

走出佛殿,卫如流半蹲在慕秋面前:“我背你回去吧。”

慕秋迅速趴在他背上,嘴里客气道:“怎么敢劳烦卫少卿呢。”

卫如流笑了一声。

月色铺洒,松涛阵阵。

慕秋将额头枕在卫如流脖颈间,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徐徐暖意,即使夜间的温度比白日降了许多,慕秋也没觉得冷。

穿过松林,不远处的佛殿随着烛火一并落入慕秋眼里,她突然低声道:“卫如流,你说,人有没有前世今生?”

“我不知道。”

“那你说,人有没有可能会梦见未来?”

卫如流还是一样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但在回答完后,他追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些问题?”

“我想和你坦白一些事情。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场噩梦吗?”

卫如流听出她话中的认真,点头:“自然记得,你说梦里慕家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你是又做了类似的噩梦吗?”

太久没有回忆过那场梦,梦中一些细节慕秋都快忘却了。

她闭着眼,慢慢给卫如流复述那场梦。

从头到尾,无一保留,连她最开始避他如蛇蝎的心理活动都说了出来。

“我梦到的很多事情,在现实中都一一发生,得到印证……你知道的,我是个胆子很大的人,必要时刻甚至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可能,但我不能够拿整个慕家去赌。”

“与你不熟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要避开你。”慕秋慢慢剖析着自己的心境,“直到你找到我,将你我的婚约告诉我,再后来,堂兄和大伯父出事,也是你带我去了扬州,还好心好意教我骑马,哪怕我刻意疏远你惹恼你,你都没有记我的仇……”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对你实在太过苛责。你确实是人尽皆知的酷吏,但与你接触过那么多次,你不仅没有对不起我,反而助我良多。”

“在我越来越了解你之后,我开始质疑那场噩梦的真实性,甚至彻底不相信它。”

“我信的,是你。”

夜风渐渐汹涌,吹得慕秋和卫如流的发梢缠绕在一起。

慕秋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她垂着眸,轻轻蹭了蹭卫如流:“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生气。”卫如流应完,迅速将她从背上放下,转过身,手掌贴在她颊侧轻轻摩挲,“我以前总觉得,你疏远我,是因为我的性子太糟糕,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慕秋鼻尖陡然一酸。

她摇了摇头,想开口说话,又怕会泄露出声音里的哭腔。

卫如流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做这样一场噩梦,但我了解你,慕秋,这就是你会做出的事情。”

他的语气非常笃定:“一开始,我对你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如果远离我就能保护好你的家人,那你做出疏远我的决定,这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吗。”

似乎猜到了慕秋的心理活动,卫如流唇角微弯:“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又有一路同行的情谊在,不算是陌生人?”

“但事情不能这么算。救你之前,我收了郁墨一千两银票,答应护你一路;救你之后,你处处想办法报答我,还把我很想要的玉扳指给了我。你从来没有欠过我什么。”

卫如流低下头,让慕秋看清他眼里的认真。

他没有在说假话哄她,而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

“你不愿意拿整个慕家去赌,这个做法,是正确的。”

卫如流再次强调道:“再正确不过。”

“我少年时亲眼目睹过张家满门的覆灭,从那之后,我其实并不喜欢做事只顾自己,不曾为亲友考虑过分毫之人。而且,你最后还是赌了不是吗?你赌的是自己没有看错人,你赌的是我的品性。我很高兴你如此信任我。”

风有些大,卫如流为她戴上薄斗篷的兜帽:“我少年时虽经常住在寺里,但我并不信佛,自然也不信什么前世因今生果的说法。”

“那场噩梦,绝不会是你我的前世,也绝不会是你我的未来!”

卫如流比任何人都要相信这一点,他无法控制她梦境的内容,但可以控制自己的言行。

在他自己都怀疑自己,都觉得自己手里沾满罪孽,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时候,她竟如此深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