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贺兰浑行动不便所以是坐车来的,此刻死活拉了纪长清一道在车厢里,低低说话:“道长,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纪长清看过去,对上他幽深的瞳仁,她发现他的神情很有特点,乍一看总是没什么正经的笑,然而定睛细看,总能发现许多不同的情绪,思虑、郑重、关切,还有之前在上清观时,那种紧绷着的窥探。
纪长清转过脸,没有说话。
贺兰浑便自己说了下去:“好像每次咱们总会被人抢先一步,之前的张良娣和火焰妖,这次的妖胎,就好像那东西早就知道咱们下一步要做什么似的。”
纪长清心里想的,是昨夜与笑声交手时那种怪异的感觉,那笑声仿佛很熟悉她,难道,真是她亲近的人?可她亲近的人,统共也没有几个。
忽地跃下车厢:“我回趟观中。”
风声骤然充满两袖,寒霜起来了,空气潮湿冰冷,身后有另一道风声,是卫隐跟了上来,还能听见马蹄上钉的铁掌敲在冰冻的地面上,清脆连续的声响,也许贺兰浑也追来了,但她此时并不想见任何一个,衣袖鼓荡起来,疾如流星,霎时将两个人全都甩在了身后。
玄真观灰蒙蒙的轮廓很快出现在眼前,纪长清径直来到纪宋门前,屋里亮着灯,纪宋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朦胧的剪影,纪长清犹豫一下,听见纪宋的声音:“长清,进来吧。”
这声音安稳平和,跟她听惯的声音别无二致,纪长清推门进去,看见蒲团上纪宋清减的身形:“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纪长清看着她:“弟子一直在追击一个对手,它似乎很熟悉我,每次总是能先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