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
王翦:“…………”
秦王稷拍了拍嬴政的肩头,伸出手:“书简,拿过来。”
被抓包的嬴政,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好似全然无所畏惧。
——如果不是他疯狂情绪闪烁的凤眼出卖了真正的内心想法。
站在台上的赵维桢,真的是拼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嘴角不抽搐。
真行啊,未来把六国基本打干净的霸主良将,搁这儿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抄同桌答案!
还是开学第一天、第一堂课,第一次考校,叫校长给抓了现行!
赵维桢都不知道该说他俩默契好,还是生气好了。
她算是明白原来读书时,老师说台下的小动作其实能看得一清二楚,确实不是假话。
小嬴政和小王翦挤眉弄眼的时候,赵维桢就看到了,她还没来得及阻拦,秦王稷就默不作声地背着双手走了进来,还对着她摇头。
这就是要自己抓包的意思。
被秦王本人抓住抄答案,赵维桢心想这可能也是小王翦的人生第一次高光时刻了吧……
好在,大魔王并没有要打断赵维桢上课的意思。
他只是没收了嬴政和王翦的书简,然后就示意赵维桢继续上课。
接下来,学堂内外,大大小小的人均是噤若寒战,连路过的小虫子都不敢出声捣乱。
待到上午的课业结束,赵维桢放其他学童回家休息,单独留下了小嬴政、嬴成蟜和王翦,秦王稷才再次走进学堂。
秦王的侍人跟着进门,客客气气向赵维桢行礼,然后给秦王稷搬了个蒲团过来。
堂堂国君,竟然要听赵维桢训话小学生!
别说是嬴政和王翦了,连赵维桢都倍感压力。
这事也太戏剧化了吧,她哭笑不得。
回想刚刚的画面,甚至有些喜剧效果。赵维桢既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
她先看向垂头丧气的王翦。
估计小王翦从没见过秦王,也不认识他。但八岁的小孩子多少是怕大人的,特别是大魔王嬴稷自带国君威严,小王翦还是认识到自己是被惹不起的大人物抓住了考试作弊。
“我问问你。”赵维桢努力缓和语气,对王翦开口:“为何要偷看公子政的答案?”
“因为……”
听到赵维桢明知故问,王翦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要塞进学堂的地缝里。
“因为刚刚孟隗夫人教我的字,我没记住,怕写不上来,会丢人。”王翦小声说。
“为何会觉得丢人?”赵维桢又问。
这可把王翦问住了。
小男孩支支吾吾半天,赵维桢耐心等了又等,终于等到王翦组织好语言。
“我、我怕大家都写上来,就我、我一个人写不上来。”王翦回答。
“这样么。”
赵维桢侧头想了想,对着女官伯姚招了招手。
她把收上来的默写一个一个翻开:“你看,这个字很难写,学堂一共七个学童,即使我教了一遍,也只有公子宁和公子政两个人记住了。”
王翦闻言,猛然抬头。
他看向书简,发现赵维桢说的没错,顿时长舒口气。
可与此同时,小王翦看起来更为愧疚。
赵维桢阖上书简:“我再问你,我上课时,你有在努力记吗?”
王翦的脸涨得通红,努力回答:“我有、我有!”
虽然他不喜欢听课,但王翦记得家中长辈的吩咐,真的有克制住自己闲不住的小动作,好好听孟隗夫人讲课的!
“可是,”王翦磕磕绊绊说,“我真的没记住。”
“没记住,可以再问我。”赵维桢理所当然地开口:“若是出言提问,我会再同你讲一遍,若是还没记住,就再讲,讲到记住为止。努力了,没做到,不是你的错,但偷偷看别人的答案,试图不劳而获,就是你的错了。”
王翦:“我、我知道了,夫人,我下次绝对不会这么做了,你,你打我的手心吧!”
说道最后,小王翦眼睛一闭、心一横,如同奔赴战场般下定决心,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
赵维桢忍俊不禁:“知错就好,我打你做什么?”
她不认同体罚,也不会去做。
打孩子的目的在于让他记住错误,下次不要再犯。但现在小王翦已经知错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于是她找出王翦的考卷。
“我不打你,但你得证明自己知错。”赵维桢把竹简递给王翦:“回去之后,把错题好生复习一遍,下次默写不许再错,行么?”
王翦深吸一口气:“我行,谢孟隗夫人!”
赵维桢:“回家用饭吧。”
送走王翦,她才扭头看向一边的小嬴政。
同时赵维桢也瞥见默不作声的秦王稷,同样看向了小嬴政。
事先教育过王翦,这会儿嬴政已经平静了下来。至少他那双边界清晰的凤眼没再凸显出慌乱。
对上赵维桢的视线,不用她多问,嬴政就自觉出言。
“今日开课之前,他们在丢沙包玩。”嬴政解释:“我谁也不认识,是王家小郎君把我拉到他那一边带我玩,我们还赢了。”
赵维桢:“……”
她闻言一怔,接着看向伯姚。
后者无声地对着她点了点头。
怪不得小嬴政要给王翦抄答案呢。赵维桢心情有些复杂。
一则为嬴政初来乍到,多少有些融不进当地孩子的小团体;二则为未来的君臣,竟然一见面就如此投缘。
说来也怪,嬴政性格内敛,甚至能称得上阴沉,但他好似格外讨活泼外向的人喜爱。
当年是燕丹主动和他结交,今日王翦亦是。
“政公子是觉得,既是朋友,困难之时理应互帮互助,对吗?”赵维桢问。
嬴政迟疑片刻,还是微微颔首。
严格来说,这也不是问题。
不说别的,谁没借朋友抄过作业和答案啊!赵维桢大学时还帮舍友打过小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