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拿锅来，煮个稀饭给大家尝尝味道。”周爷爷踢了傻不拉几的周叔，让他去做事。

“爹,爹,这儿。”机灵的儿媳妇红姐端着锅过来,身后跟着两个黑黑瘦瘦，走路不稳的小孩。

孩子还不大懂事,但听懂了有饭饭吃,不用吃皮和虫虫。他们扒在爷爷的裤子上喊饿,“爷爷,饿饿。”

“诶,乖,小点声,不然米米会跑掉的。”周爷爷吓唬孩子。

孩子吓得捂住嘴巴,四处看，看是谁来偷米。

周爷爷倒了半份米进锅里，剩下的交给周奶奶，周奶奶连同她衣服里的那份米一起装进罐子里当做存粮,那罐子被包得严严实实,藏在不显眼的地方。

一家人也不在家坐，都跑去厨房盯着锅。

周叔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白净的米，一点壳都没有。

“爹，真是神仙给咱们的？”

周叔又被敲了一脑袋,“你敢怀疑你爹我的话？不是神仙，我在山上哪儿来的米？”

“可是，可是国家不是说这些都是封......”周叔也经常凑到铁蛋他爸那儿去听广播,村里的大广播也会循环播放。

周爷爷用脏兮兮的手捂住周叔的嘴，“闭嘴，怎么说话呢。咱们仙女不是！”

周奶奶听了儿子的瞎话也敲了他一下，“知道你还说，仙女是美称知道吗！跟那些求了没反应的怎么能混为一谈，那些才是迷信！”

被两位老人连着打，周叔也不再说什么，有吃的就行，有吃的就行。

水沸腾噗噗鼓泡，锅里冒出热气，香香的米汤味传出来，厨房里的人闭眼闻香。

太香了，太香了，是米的味道。

大人还能忍住，孩子口水直流。

他们还记得爷爷的话，小声地问道：“爷爷，爷爷，还有多久能吃饭饭？”

爷爷摸摸他们的头，“乖，快了，再等等。”

“恩恩。”

两个孩子一人抱一条腿，在裤子上流口水。

等到稀饭好了，打开锅盖，一阵香气散开，还好周奶奶提前关上了厨房的窗户，没让香气散出去。

一大锅稀饭，一人一碗，还能留半锅晚上吃。

每个人都舍不得说话，前几口烫逼得他们细细品尝，后面凉下来狼吞虎咽往里灌。

“来，一人一点，尝尝仙女的东西。”周奶奶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早上偷藏的小面包，一人撕了一点放进碗里，让他们就着稀饭一起吃。

被水泡过的小面包对他们来说也格外美味。

红姐在放下后小吃一口，把剩下的放进孩子碗里，连连说道：“软乎乎的，好好吃啊。”

“这城里也没有吧。”周叔吃了点，又放进红姐碗里，“姐，你吃。”

两个孩子又把碗里多的小面包放到爷爷奶奶碗里，奶声奶气地说：“爷爷奶奶吃，我们吃饱了。”

一家人把一点点面包在不同碗里倒腾，也算是其乐融融。

长达一年之久再次吃到米，大家十分怀念。

饭后，周叔小心翼翼地说：“爹娘，你们不上......”

“去啊，当然去。”

周叔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了。

是他没用，才让爹娘上山等死。

“我们明天上山等仙女，仙女说还会给我们发大米。还准我们带村里的老人一起去拿米。”周奶奶解释道，对周爷爷横了一眼，“你啊，话不说完把孩子吓得。”

周爷爷摸摸头，说：“仙女要我们好好活着，我们听仙女的。仙女会有办法的。”

“对，我们不能光靠仙女施舍，明天去问问仙女，我们该怎么办，仙女都是大智慧，她们肯定知道，那样我们就有救了，国家也有救了。”

两位老人现在是仙女的拥护者。

两个孩子吃饱了，仰着头问：“爷爷爷爷，仙女长什么样？”

两位老人交叉补充对仙女的描述。

“你们看这米白吗？仙女就跟这米一样白！”

“仙女身上香香的。”

“身上的衣服，漂亮鲜艳，比城里的还要好看！”

“她们装食物的布袋子都比咱们穿的衣服好。”

其他山上下来的老人回到家后也坐着与周爷爷他们相同的事，让一家人一起吃顿热乎乎的白米稀饭，跟家里人说着仙女的事。

饭后，他们摸摸鼓鼓的肚子，打开紧闭的房门，一个个走出来。

七八户家庭同时关门闭户，在村子里很难不引起其他人注意，再加上有的人家里的门窗有破洞，稀饭的香味散了出去，让不少饿肚子的人闻到。

他们有的怀疑自己出现幻觉，有的在闻到的门口驻足想要一探究竟，有的在内心纠结要不要去抢一碗。

七八户家庭几乎同时开门，年老的长辈走在最前面，他们互相点头微笑，让其他人摸不着头脑。

有户人家有个自制的大喇叭，他拿出来在村里边走边说：“家里有老人的注意了，赶紧到村中央的大平地上来，事关吃饭有重要的事要说。重复一遍，家里有老人的注意了，赶紧到村中央的大平地上来，事关吃饭有重要的事要说。”

其他人家本不想动，但听到事关吃饭，他们就必须去听一听了。

后来，不管家里有没有老人，所有人都去了大平地。

周爷爷在上山的人里面是口才最好的，被推出来当发言人。

周爷爷站在中间一字一句地说：“大伙儿也都是认识半辈子的人了，也都知道我和老婆子，李奶奶，他们上山的事。我要说的就是，今天我们在山上遇到仙女了！仙女给咱们发了一天的米，白光光香喷喷的大米。”

周爷爷说前半截还没什么反应，说到发大米大家都躁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小脊梁山上有神仙？”

“神仙显灵？”

“大家安静，安静。我接下来要说的是，仙女说我们村的老人明天都会发一天的米量！”

大伙儿欢呼，周家村是个融合村，村里什么姓氏的都有，比较包容，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一两个老人在。

不到百人的欢呼声震天，可想而知是多么开心。

“静一静，静一静。我有话要说，我们不能只靠仙女的施舍，这不是长久之计，我想明天去问问仙女，咱们以后该怎么办？大伙儿觉得怎么样？”

“好好好！”

“是啊，万一仙女走了，我们又得饿肚子。”

“问问，问问，我也想知道怎么种出仙女那么白的米！”这一听就是吃了米的人家。

有的人大声问：“给俺们说说神仙啥样啊！”

其他人附和：“是啊，是啊，别冲撞了神仙！”

周爷爷哪会描述，只能说：“白到发光，穿着华丽，仙气满满，你们一看到就知道是神仙的那种。”

其他人迷迷糊糊地没听太懂。

为了防止继续问下去，周爷爷发话，“行！明天去问问，去的老人明天早上在这儿集合，我们一起去！就是这些，散会！”

“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