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喜儿见主子出神,生怕他再待下去,忙道:“大公子,要不咱回吧。”不是同喜儿要催,是总觉着这宅院阴森森的,不像个有活人的,即便知道玉娘子活的好好,可这宅院怎么瞧都不吉利。
潘明成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兄弟的性子倒天差地远。”
同喜儿知道大公子说的是同贵儿,挠挠头道:“那小子自小便胆大包天的,什么都敢干,我可比不得他。”
潘明成想起同贵儿点点头道:“虽胆大却也心细,难得还是个聪明人,这次他跟着状元公回来也算衣锦还乡了,等他回来,放你几天假,让你们兄弟好生说说话儿。”
同喜儿自然欢喜忙谢了,虽说自己没有同贵儿的运气,跟着如此体恤下人的大公子也是造化了。
说着上了马车,正要走,却听见扑棱棱几只老鸹从那花园里飞了出来,落到了院墙上,潘明成一怔,这些老鸹习惯在无人住的荒房子里做窝,若无人惊扰怎会忽然飞了起来,想到此,便要折返回去瞧瞧,却不等迈步就见一只野猫跳上了院墙去抓那些老鸹,顿时惊的那几只胡乱飞了起来。
潘明成摇头失笑,自己可是糊涂了,这房子荒了好些年了,哪里会有人往这儿来,遂上马车,往潘府去了。
刚回来小厮便来禀告说玉先生刚来了,现在前院书房呢,潘明成点点头,去了前院,一进书房便见玉先生正坐在棋桌旁摆弄棋子,见他进来笑道:“我还想着你今儿休沐,过来寻你下棋的,不想倒扑了空,正说要走呢可巧你就回来了,既如此,来,来,咱们下一局。”
潘明成笑着坐了过去,玉秀才一直在府里的蒙学里当先生,即便女儿成了侯府大娘子,儿子又高中了状元,玉秀才却并未请辞,他不请辞对于潘府自然千好万好,也正因玉秀才在潘府,潘家才没落到墙倒众人推的境地,虽大不如前却也保住了根基。
若不然,只自己表妹勾结山匪杀人纵火的罪名,潘家便洗脱不去。
潘明成知道先生是有意而为,不然以先生如今的身份,又岂会屈就这样的差事,却也更让人由心敬佩。
况先生不止留在了府中任教,还时不时便来寻自己下棋,一来二去师徒间倒比以往更亲近了。
其实先生棋艺不佳,跟潘明成下棋十有都是输的,却仍乐此不彼,这一局同样是潘明成赢了,落了子,让人端了茶来,潘明成不禁道:“听闻状元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的先生……”说着顿了顿,正要斟酌言辞,玉先生却接口过去道:“行了,不用捡着好听的说,我跟你说,冬郎的棋还是我亲自教的呢,只不过等他学会了,我便再下不过他了,后来倒是跟他姐下过几次,输多赢少,说起来他姐可比他更要聪慧,只不过身子不好,命……”说着叹了口气,未往下说,神色黯然。
潘明成便知,先生是不知道皎娘还活着的事,想来是要给二老一个惊喜,自己倒不好提前说破,想到此,便道:“先生何必伤心,这世上的事难说的紧,说不准什么时候惦记的人就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