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草屋的门小心翼翼地挪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警惕如狼的眼睛。
那双眼藏在阴影之中,晦暗不明,但以鹤归的眼力,依然能看清。
那是一双异色瞳。
半边灰蓝,半边深棕。门开时有飞雪落在他鼻尖,分明是一副妖邪的面相,在此时却美得惊人。
鹤归将门推开,双手奉上热乎乎刚出炉的桂花糯米糕,笑道:“我没骗你吧,我没带银子,方才回去找我师兄借了些,就忙不迭地给你买来了。”
屋内的男童大约六七岁左右的模样,又或许更小,一张小脸上脏兮兮的,不知道沾染了什么东西,完全看不清他本来的面貌。
穿着更是可怜,数九寒冬的天气,还刚下了场鹅毛大雪,男童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衫,一手捧着桂花糯米糕,正冷得发抖。
鹤归想了想,解下了自己的外袍,给男童披上。
两人之间岁数相差许多,穿在鹤归身上合适的衣物,到了男童身上,便宛如一个跳大神的。可男童对这一切不惊不悸,只是睁着一双黑澄澄的眼,满是警惕。
鹤归怜爱地摸了摸男童的头,问道:“你叫什么?”
男童一愣,随即飞快地摇起头来,已经到喉口的桂花糯米糕险些因这个变故直接呛咳出来。
鹤归吓了一跳,再不敢问,只好一下一下轻而缓地拍着男童的后背。
男童顿了顿,这包并不算多的桂花糯米糕就在他狼吞虎咽之下只剩下一张外包纸。
他没让鹤归看见自己眼底泛起的红。
鹤归叹了口气,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饥饿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了,我懂。”
他双眼澄澈,眉尾处一撇像极了水墨画中淡雅的远山,言语间的少年意气与神姿深深地印入了男童的瞳孔中。
半晌,他的视线一沉,落在了鹤归挂在腰间的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