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炀不为所动,脸上神色与平时别无二致,冷声吩咐:“十六,你去通知灵溪宗所有弟子,施粥送药,不得怠慢。”
“……是。”
苏裕低着头,眼神一凛,心头泛起滔天怒火,幻境内的天地随之改变。
何炀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色,眼中泛起不知名的笑意。
是非对错、人心善恶与他何干,清芜君道心坚韧,从来只做顺应天道的事。救新汀府万民是善?朝廷在此征收新兵,开疆扩土,引起邻国战乱,死伤数以十万。见死不救是恶?新汀府免于兵役,青年人休养生息,得以安稳度日。
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善与恶、黑与白,更不会有纯粹的爱与恨。
传送法阵带着何炀和江乐池来到宁阴洞,一切布置陈设都如往常一样,好似数十年没有变过,药王的音容相貌稍微有些模糊,乃是被幻境主人强行扭转操控所致。
何炀发现了这一点,却并不道破,一如往常地问道:“新汀府的瘟疫可研究出了药方?”
药王边研磨药方中的草药边说道:“药方早就研究出来了,只是这病情来的奇怪,需要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何炀问。
“你的小徒弟,苏裕。”药王站起身,五官越发模糊,渐渐演变成了苏裕的模样,他盯着何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想要拯救苍生,就要牺牲他一个人,听起来还挺划算的,是不是?”
何炀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片刻,他上前抓住了苏裕的手腕,下一刻四周场景变换,他们二人站在一座半尺高的圆台上,周围全是被妖魔化的难民,他们长出尖牙利齿,表情狰狞可怖,贪婪地流着口水。
苏裕站在圆台边上,腰间拴着一条细绳连着中央的桅杆,只要绳子一断他必然摔下圆台,被底下的人疯抢撕碎。
何炀手执夙夜,沉默无言。
苏裕见状,极短促地笑了一声,问:“很难选是吗?”
话音未落,场景再次变换,两人并肩站在长街,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躺在母亲怀里,奄奄一息,蓬头垢面的妇人哭天抢地,恨不得把心揉碎,眼泪留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