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静寂无声,原本轮值守夜的宫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现在这个时辰有没有错过早朝?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
“陛下, 您醒了?”
小太监从层层叠叠的帘帐外冒了个头,正好瞧见小皇帝起身,立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一跪下去膝盖非得青紫好几天, 但此时此刻的情形, 他实在不敢再多看一眼。
褚子瑜本就心烦意乱,见小太监这个德行更加烦闷, 没好气斥道:“愣着干什么,给朕更衣准备上朝。”
“陛下, 早朝的时辰早就过了, 众位大臣现下已经各自回府了。”小太监诚惶诚恐,上半身伏在地上声若蚊蚁。
“你怎么不叫醒朕!”小皇帝骤然提高音量, 眉眼间隐隐可见怒火:“没有朕的命令, 谁让他们擅自回去的?”
“陛下息怒。”小太监肩膀颤了颤,磕磕绊绊道:“是……是季将军,他早晨离开前特地吩咐奴才, 不许任何人惊扰了陛下。”
褚子瑜眸色暗了几分, 眼神凌厉地抬起头, 问:“他人呢?”
仇恨值拉满的何炀此刻正如沐春风地坐在松竹馆二楼包厢里品茶,两盏碧色茶杯盛着琥珀色的茶汤,芳香醉人。
阳光透过雕花格窗散落一室倒影,衬得屏风上描绘的花鸟鱼虫都鲜活了起来,何炀坐在这道风景里,俨然一个恣意风流的浊世佳公子模样。
顾淮山赴约前来,推开门怔了一下,默默在心中感慨,若是没有六年前那一遭,季霄的人生本该如此。
何炀听见开门声,不急不缓地放下手中茶杯,转头作揖:“顾大人,当日大理寺匆匆一别,没想到您还愿意来赴我的约。”
仅这一句话便让顾淮山眼中浮现警惕之色,他略显踌躇地站在门口,谨慎地回道:“听闻将军备了好茶,老朽岂能不识抬举。”
“坐。”何炀抬手相邀,笑容颇有深意。
顾淮山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坐到何炀对面,实则心里异常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