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谢谢爷嘞,这点小意思您收着,收着。”谄媚的话语还在耳旁,苍沐瑶便懵了。
错愕的指了指自己,看向无悔,“我?八十岁的老太太?”
无悔淡然的脸映出些许笑意,“委屈殿下了。”
苍沐瑶真是不敢置信,无悔到底在自己的脸上动了什么手脚,她二十都未到,怎么就能成八十岁的老娘了!?
出了城门,马车一路疾行,苍沐瑶这才缓过神来,“咱们这是去哪?”
“往南边去。”无悔掀开帘子指了个方向。
苍沐瑶只看到满目的荒凉,长安城外是她这辈子未曾踏足的地方,别说这辈子上辈子都不曾,她出生在长安城,死在长安城,“那里是什么地方?”
无悔其实也没去过,只是听到沈煜提了这么一句,挠着脑袋道,“属下亦不太清楚,不若问问沈大人吧。”
苍沐瑶抿唇,放下了帘子不说话,她和沈煜方才是不欢而散,在救太子的问题上二人想法天差地别,她真是无法想象沈煜会置太子于不顾,这个疙瘩,过不去。
无悔见她不说话,便想默默的坐下,一回身却看见门帘掀开了,装成农民模样的沈煜正朝里头看。
苍沐瑶亦瞧见了,背脊立马挺直,防备的目光令人心寒,沈煜冷哼一声,指了指外头,无悔识相的钻了出去。
原本不觉得狭小的马车因为换了个人而显得拥挤,苍沐瑶没有地方躲避,只能别过头不瞧他,用沉默来表示她的不满。可是那人太过庞大,有他的方向平白多了热气儿,在这阴郁的天气里,是如此的吸引人去靠近。
良久,久到苍沐瑶觉得自己的脖子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沈煜终于开了口,沙哑的嗓子便是方才听到的那个模样,“苍弈是自己要留下的。”
“原本的计划里他是不必入宫的,他们只要一逼宫,咱们就能反攻,所有人都到位了,公主府的人亦都准备就绪。沐瑶,若是苍弈就不回来,你该怨的人,是你自己。”沈煜冰凉的声音平淡无波,说出的话却令苍沐瑶心头波澜四起。
她害的?又是她害的?“我若不去东宫,皇兄就……”
“你若不去,三皇子也奈何不了他,他身边那么多人,都是死的吗?”沈煜冷冽的打断她的话,“苍沐瑶你所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你的敏锐和大胆在女子间确实令人欣赏,但是若是以大局为重,还是太过儿女情长,圣人不适合做一个帝王,苍弈也不适合,在情的前面有大局为重方能让大业继续安稳下去,圣祖爷便是看到了这样的局面,才留下了监卫处,我们守得不是你们苍家,是大业。”
“你胡说,父皇兢兢业业明明是个明君。”苍沐瑶被沈煜说的一言一行都令她觉得呼吸困难,反驳亦底气不足。
沈煜冷笑,“若他是,早就该罢免了柳家的官,柳不言野心勃勃,柳升桓居心叵测,柳承中吃里扒外,奏折都在他的案头,可不过是三朝元老这样可笑的理由,就由得他们越做越大,司马丞相苦不堪言,被柳家打击的无法还手,若不是有我们的人在撑,这大业早就是柳家一家独大,你也许猜到了,可是长安那么深的水,你这样莽莽撞撞的往里冲,只会害了自己,害了旁人。”
苍沐瑶张了张嘴,反驳的话说不来。
“沐瑶,当初我想退婚便是同样的道理,当真在大义面前,我会舍下你,舍下这条命,可当初你不允,如今便要接受这个结局。”沈煜说完只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马车。
日落日又升,苍沐瑶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中听到无悔在说,“督主,公主殿下她夜里发起的烧,刚服药,您看要不要走慢一些。”
沈煜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灼热的温度有些烫手,“寻个地方歇一下吧。”
“督主,缘何您要对公主说那些话,明明殿下所做您一直都是夸赞的。”无悔不解。
“苍家人都太重感情,她需要清醒一下。”沈煜的手从她的额间滑到了唇畔,“倔。”
无悔眨巴了一下眼睛,沈煜挑眉,“下去,看着作甚?”
“额,属下告退。”
苍沐瑶能听见,眼皮子却沉的抬不起来,沈煜的话细细回味才能明白,不无道理,只是在警醒她,里头隐含着的关心和无奈要用心才能听明白,忽而她的唇上一重,苍沐瑶纷乱的脑子断了思绪。
“好起来,虽然你比不上大业重,但以我之命定护你周全。”破碎的声音里带着疲惫,苍沐瑶忽然就心软了,沈煜说得对,他们苍家人就是太重感情。
苍沐瑶沉沉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然躺在了久违的床上,她伸手想唤个人来却发现手酸涩的抬不起来,喉咙更是干干的吐不出字来,还好身旁守着的无悔机警,不过是小小的动作,她便已经迎上来,“殿下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