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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元帝只当她身体还没恢复好,昨夜又得圣祖托梦定然耗费心神,心下不由更加确信几分,二话不说拉着女儿去书桌后头坐好,“无事了无事了,无论圣祖爷说了什么,朕一定会护好你的。”

苍沐瑶努力深呼吸,将这委屈劲儿压下去,“父皇,圣祖爷是责怪了儿臣没有将与生俱来的职责做好,但更多的是在说您的不是,说您……”她顿了顿,眼角的泪水又溢出来,苍沐瑶仰起头,换了个话头,“圣祖爷怪罪的此事与昨日儿臣的莽撞也有关,儿臣错了,昨日对父皇口出狂言,回去之后左思右想都觉得自己不孝不臣,正想寻个机会来与父皇道歉,谁知当夜就病倒了,圣祖在梦中狠狠的呵斥了儿臣,还……还连您一道呵斥!说……儿臣不敢说。”

业元帝听得前半句只觉得奇怪,后半句才有些欣慰,见她吞吞吐吐,似乎是不敢说与自己有关的部分,便道,“无事,继续说。你与父皇有什么说不得的?”

苍沐瑶咬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道您不顾江山社稷,看不见君臣隐患只管儿女私情,实在荒谬!儿臣既然是镇国长公主,国未稳却要冠了旁人的姓,莫不是要……要大业江山换人坐?!这样下去,国将不国,您也不得善终!”

江山易主这样的话,大不敬,还要咒正值壮年的圣人不得善终,勤政殿的空气在这一刹那冷凝下来,明明外头艳阳高照,六禄却只觉得自己背后全是冷汗,他直觉自己不能再听,脚步从来没这么迅速过,稳健的往外退,退到什么都听不到的地方才算安全。

业元帝震惊的看着她,没想到区区一个婚事,他一心软就能答应的婚事,竟然会引来圣祖这样严厉的指责,他站在原地,手指在桌面上不停敲击,脑袋里将苍沐瑶所言颠来倒去又细想许多遍,恍然,自己似乎真的是忘了元慧大师当日所言,苍沐瑶镇国的称号并非随便定的,却是元慧大师算了三天三夜给定下的,言其命格与大业息息相关,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镇其一生定国一世。

“圣祖还说了什么吗?”业元帝心中震荡,自己此行确实是疏忽了。

苍沐瑶摇头,“儿臣只梦了这些便已经昏迷不醒,再多的怕是……”

“辛苦你了,是朕没有考虑周到,泰由可去过长乐宫了?”业元帝没听到苍沐瑶说婚事的问题,盘算着泰由会不会还没说,若是说了,圣旨不好撤,他要再收回定然要大费周章,若是没说,现在去追回到还来得及。

苍沐瑶乖巧的继续摇头,“儿臣一醒便着急赶来勤政殿给父皇道歉,昨夜当真是吓着儿臣了,一刻不敢耽搁,泰公公与儿臣在路上遇见,他原本是准备去长乐殿的吗?儿臣走得急,还未曾与泰公公说过话。是父皇有什么要嘱咐儿臣?”

业元帝明显松了口气,“无妨,什么事儿也没有,你能想通那是最好,柳卿青年才俊,你倾心无可厚非,但圣祖的话你自己也听到了,朕不允亦是出于此番考虑,不过你放心,长安天子脚下,最不缺的便是人才,待你病大好了,满长安的青年才俊由你挑便是。”

苍沐瑶头上飘过几根黑线,由她挑……说得她真是半点不矜持,她再次鄙视上辈子无知的自己,刘升桓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当初到底是对自己下了什么蛊,平白让她在父皇的眼中成了这个模样,她那么淑女,怎么可能自己出去相看另一半!

业元帝见她不说话,还当女儿心里依旧是难过的,幽幽叹了口气,“朕听皇后所言你……”

圣人话说到一半,六禄忽然在门外喊道,“圣人,皇后娘娘求见。”

“她怎么来了?让她进来吧。”业元帝没想太多,只是奇怪皇后通常都恪守本分,从来不会跑到勤政殿来,今天这是吹得什么风?

苍沐瑶眼睑低垂看不出情绪,在业元帝看过来的时候才抬起头,还是那个隐忍的模样,惹人心疼。

皇后周氏进门对圣人行了个礼,视线就转向了苍沐瑶,“你这孩子,大病初愈怎么就跑了出来,方才我去长乐殿听闻你不在可把我吓坏了。”

温婉的女人一脸担忧,顺便也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业元帝就是喜欢周氏这正正好好的聪明,从不会让人觉得她管的太多,又总让人感受到温暖,一下午的焦虑终于露出点笑意来,“皇后说的是,我瞧见她过来都吓了一跳,沐瑶你金枝玉叶,下次再有什么事儿也万不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让人通报一声,朕过去才几步路罢了。”

皇后的手掌顺势往苍沐瑶额头上放了放,“虽然原判大人说你病已大好,可你瞧,额头摸上去还有些温热,面色也极差,有什么事儿不能明日再说的吗?非要这样急吼吼的赶来,本宫让人带了肩舆来,一会儿回去让宫人抬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