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南津笑笑,一点儿好话也不会说,只说:“他一个人。”

“他一个人怎么了?”

南津保持着脸上的笑,这使他显得温柔极了,答道:“还得要个人在身边照顾。”

这两个人……华姨心里难受起来,嘴上愈发厉害:“你不在,他连家也不回,我照顾谁去。再说,他是一个人,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你这还生着病呢。”

“我走时,你答应我的,要叫我放心。”

这时,南津骨子里的那股执拗就显现出来了,即使他看上去再乖顺,总还是有自己的小性子。

华姨总算看出他们根本谁也没骗着,只一个劲儿的难为她这个外人。她夹在这两人中间,也生了脾气,干脆甩手道:“好好好,你们两个就知道为难我。他就在楼下,你去找他,你们看谁能说服谁。”

南津不说话了,静静地坐着。

华姨便又心软了,去握他的手:“你们……”

“你总是听他的,”南津轻声说,“我知道。”

几乎有那么一个瞬间,南津感觉快要支撑不住了,要将自己的害怕脱口而出,要拔腿去见他。但这一句话落音后,他堪称残忍地将自己摇摇欲坠的意志力又往上拔了拔,哪管心魂欲碎、血肉模糊的,仿佛死过一次又挣扎着活过来那样。只面上看着,仍是惯常的样子。

南津的手冰冰凉的,又消瘦,华姨握着他的手,跟握着一具毫无生命特征的手骨架没什么区别,便连动也不敢动,只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你不去找他吗,再不去,他就要走了。我走时他刚点了一支烟。”

华姨最后这句话是很有心计的,既提醒南津烟抽完了,人就该走了,又向南津告了状。也只有南津能管得了耿介抽不抽烟。

南津却说:“你找个地方歇着吧。今天不小心把药撒了,明天帮我约一下医生。”

他从沙发边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华姨,不经意间,总算显露出几分被人捧在手心里养出来的骄矜之意,即使他自己并不自觉。

但下一秒,他就弯下了腰,极轻地吻了吻华姨的额头,如一个普通的晚安吻,亦如劫后余生之人在隐秘地表达自己的珍惜。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