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婵点了盏漆纱灯,盈欢静坐在床边,斜倚着靠枕,一时间更加清醒。已经是夏末,外头的蝉鸣都没那么嚣张,略显出些寂寥意味。
盈欢忽然有个念头,想去傅如赏从前住过的房间瞧瞧。
他既然已经将户籍迁了出去,与傅渊又绝无何解可能,绝不会再搬回来。他从前住的房间已经空下来几年,没人动过里头的东西,只有下人照旧打扫,一切还是他离开时候的模样。
盈欢推开那扇门,想起第一回见他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是个半大少年。长得很凶,但是待她又挺好的。
哪里知道,现在成了夫君。
房里没落灰尘,盈欢扫视过去,一件件,都是他从前用的东西。当真是干净利落,除了个人,什么也没带。
她甚至想起了故事里的哪吒,削肉抽骨还父母。倘若他真能做到,只怕也会这么做。
想到这些,盈欢又不由叹息。每每想起来,每每都要心疼他一回。
书桌案台上还有支干涸了墨汁的笔,已经再用不得了,白色宣纸也有些泛黄。盈欢想起在江南时候,他死乞白赖画的那画,又起了兴致,她唤宝婵磨墨,另从笔架上取了支狼毫笔,在那张泛黄的白纸上作了一幅画。
吹干墨汁,便将那张纸拿起来。
好像是翻篇似的。
但愿是翻篇儿,也一定是翻篇儿了。
盈欢净手后,便干脆在那边睡下,躺在傅如赏从前睡过的床上,意外地安稳,连梦也没做。
第二日,神清气爽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