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欢得到他轻声的回答,随后那扇长而浓密的睫毛又盖了下去,直到不久之后,他的胸口起伏趋于规律,盈欢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她垂眸,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浮现出一丝怜惜和不忍。
傅如赏后来平稳睡去,连含糊的话语都没再说。盈欢却因他那几句断续的话语而辗转难眠半宿,她躺在傅如赏身侧,枕着自己胳膊看他侧脸。
又想起那日他和自己说,从此看开了。
……
第二日,傅如赏起得比盈欢早,他昨日连沐浴都未曾,又一身酒气,味道实在不怎么好。起床后便先去沐浴,回来之时,盈欢已然起身。
她皮肤白,因而眼下乌青甚是显眼。
傅如赏不由多看了一眼,皱眉不确定地问:“我昨晚熏着你了?”
盈欢想他那日对傅渊的态度,并不似愿意提起,便没透露昨晚的事,只摇头说自己昨晚做了个噩梦,因此才没睡好。
傅如赏在一旁坐下,倒了杯茶:“这噩梦比我还可怕?”
盈欢听出了他的调侃,有些窘迫,解释:“我没有……很怕你。”
傅如赏转过头去看别处,只余半边侧脸:“那便好。”
盈欢叹了声:“从前是挺怕的,现在么,真的还好。”她忽然倾身探头,跳入傅如赏视线,凑到他跟前,盯着他眼睛,证明自己真没有。
再说了,她那是怕吗?她只是觉得尴尬,不知道如何面对嘛。
傅如赏接住她的视线,垂眸,而后倾身一步,碰触到她娇润丹唇。
盈欢下意识往回缩了一步,傅如赏正欲说:“你不怕我,你为何要躲?”
才发出一个音,剩下的话便被掐了回去。
盈欢又忽然往前,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一碰。傅如赏还未反应过来,她自己先羞赧起来,回身后从凳上起来,便往外间去。
傅如赏皱眉,看着她背影,有些诧异。怎么只过了一夜,她转变如此大?
他下意识想到是否自己昨晚喝醉后做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醉酒的反应,很稳,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傅如赏也缓缓行至外间,见她又回了榻上坐下,一旁还搁着她昨晚画的画。盈欢书画也都写了些,不过自然比不过傅如赏。
他瞥了眼,一点不委婉:“教你的师傅大抵要羞愤而死。”
盈欢咬唇,想反驳,又忍住了。她还羞臊着呢,本想径直出门,可记起这是在程家,她可不敢乱跑,只好又折返。
哼,她画画得是不如他,但也不至于让老师羞愤而死,老师还曾夸过她画得好看。她撇嘴。
门口有脚步声渐近,傅如赏抬头,看见晁易。晁易进来,与他进到里间商谈,盈欢依稀听见几句,什么“程敬生”之类的。
她知道程敬生是江南知府,是那程少天之父。不过这些事与她关系不大,她便去看矮桌上那画。
她画的是江南,江南的确如那些诗文里一般风景优美,足够让人铭记此生。
画只画到一半,被傅如赏这么一评价,她倒不知道怎么继续作完,咬着笔杆子几次欲画又止,最后还是搁下笔来。
傅如赏与晁易没说太久,说完晁易便走了。晁易前脚刚走,后脚程少天又来了,傅如赏便同程少天一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