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贤擦了擦汗,叹了声:“大人深夜提醒,实在是老朽的福气,不知道大人有何高见?”
他赔着笑,说是提醒,其实明白不过是威胁。他们这些当官的,哪里能清白?他拿出这事,无非是在威胁他,要得到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认栽,谁让人家如今风头正盛。
傅如赏转了个身,“林大人真是聪明人。本尊也听闻过,林大人早些年曾外放青州,后来才调回上京,有了如今的成就……林大人与明国公交好吧?令公子与明国公的千金还有婚约在身。要本尊说,如今明国公这事牵连甚广,陛下新登大宝,对此深恶痛绝,若是牵连到林大人,那可就不好了?您说是吧?”
林贤又擦了擦汗,看向傅如赏,倘若他没理解错,他既然提起这婚事,便是要从这婚事上做文章了。
也是,他既然痛恨那对母女,自然不可能让她们还有富贵的日子过。若是林家退了婚,她们再搭不上任何富贵人家,便只能跌落泥潭了。
林贤自认为看明白了,笑意更深道:“老朽明白了,多谢大人提点。大人放心,老朽明日便让犬子去退婚,绝不多耽搁。”
傅如赏勾唇点头:“大人这是明白人。不过此事恐怕要连累大人受些编排了,只是比起些不着调的流言,当然还是前途更为重要些,即便不是为大人您的前途,也该为了令公子的前途,对吧?”
林贤连连应是,傅如赏得到想要的,甚至于不愿意多加寒暄,便又领着人马风风火火地走了。
“不多叨扰大人,本尊先行告辞。”
林贤看着傅如赏的背影,才敢泄气,被身边人扶住,他才惊觉自己后背出了好多汗。这个傅如赏,阴恻恻的,行事狠辣不留情面,被他盯上那真是……
“唉,罢了,回去睡觉吧。”林贤以袖子擦了擦汗。
林知章虽说对退婚一事早有预料,可这大半夜的,被人找上门来要他退婚,还是颇有微词。
“这个傅如赏,未必太过绝情……”
林贤看他一眼:“他如今风头正盛,又得圣上支持,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绝情与否与咱们无关,他既然不让人家好看,咱们只要不碍着他,便是了。明日,你带些东西,去找傅家那位,把缘由明里暗里告诉她便是了。也不是咱们林家绝情,是她自己惹上个冷面阎王,怪不得咱们。到时候也得放出些消息,别让人说咱们家不讲道义。”
林知章点头:“是,爹,我知道了。”
想起傅盈欢,他又一叹气,“要说傅家那位,那真是个美人胚子,日后无依无靠的,肯定难过。”
林贤道:“兴许吧,那也是命不好。”
傅盈欢自梦中醒来,又是满头的汗。她又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一条大蛇追着她不放,最后还是将她一口咬住。
她擦了擦汗,捂着心口大喘了几口气,这才缓过神来,自己洗了把脸,去瞧苏眉。
苏眉说着胡话,显然情况又坏了一分。宝婵替她换额上的方巾,有些担忧:“不能再拖了,小姐。”
傅盈欢摸了摸腕上的镯子,狠心道:“我把镯子当掉,去抓些药来。宝婵,你好好照顾娘。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待会儿我给你稍些回来。”
宝婵摇头:“小姐,不用了,不如省着给夫人治病用吧。”
盈欢握了握她手,很是欣慰,“不行,一定要的,你说吧。”
宝婵只好说了个不贵的玩意儿,傅盈欢应下,拿了把伞便出门去。她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多,这镯子其实是娘的传家之物,在她及笄之日给了她,如今也是万不得已。日后,她一定会想办法赎回来的。
盈欢如此想着,站在当铺门口。
她深吸了口气,给自己打气,待会儿若是那人压价,她一定得强硬些……
她呼出一口气,才迈出一步,忽然听得有人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