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外侧是桃树喜鹊,内侧却是……是……

是春宫画。

一扇上画着两个男人,另一扇上画着一男一女。

我的脸一下子烧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春宫画,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叠在一起,一个把另一个压在地上,没错,不是床上,是地上。他们身旁,画着一条细细的溪流。被压的男人的两条腿缠在另一个男人的腰上,他自己的那东西高高翘着。

另一边,女人和男人都站着,女人被压在墙上,仰着头,闭着眼,朱唇微张,黑壮的男人从她身后进入。

我的后背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我不知道屏风上为什么会画这种东西,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而严行,他总不会是一个人喝成这样的吧,那之前和他一起喝酒的人是谁?为什么这房间里有一张床?

鬼使神差地,我紧紧抓着严行的大衣,走到床头的垃圾桶前。

垃圾桶里有三只避孕套。

用过的。

我盯着那三只避孕套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我早该反应过来的,这地方哪里是酒吧。进门时那女孩子打量我的目光——那目光令我不舒服,因为太暧昧、太赤.裸了。

严行来这里做什么,太明显了。我早该反应过来的。

第7章

我使劲儿推推严行的肩膀:“严行,醒醒。”

这么一叫,他就醒了,紧闭的双眼一下子睁开。我被他如炬的目光吓了一跳,又拍拍他的胳膊:“是我啊,张一回。”

“……张一回,”几秒后,严行的目光松弛下来,“你……你来了。”

“嗯,”我把他的大衣放在床边,然后托着他的肩膀把他扶起来,“能走吗?”

严行抬手抹了把脸,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我愣住:“不是你叫我来接你的?”

“啊,”严行垂下头,“那谢谢你了。”

他显然是喝大了,声音含含糊糊的,还有点大舌头。眼前的严行,和今天下午去上课前,那个招呼我下课了在教室门口等他的严行,简直判若两人。

我又问一遍:“能走吗?”

“能……”严行掀开被子,把大衣披在身上,摇摇晃晃地下了床。

我连忙搀住他,一手还提着他的书包。

我们走出四合院时,钢琴声仍在继续,也有隐约的说笑声,应该是从别的房间里传出来的。这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刚才给我开门的那个长发女孩子,不见踪影。

严行说是能走,但其实脚步歪歪扭扭,神志也不甚清明。我把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使劲儿揽着他的腰,他才不至于摔倒。

我们两个沿着胡同里的小路往外走,踉踉跄跄走得很慢,深夜里的寒风一阵一阵向领口里钻。走着走着,严行垂下脑袋,脸颊贴在了我的脖子上。烫,非常烫。

我抬起头,看见路灯下的那一小片光芒里,满是纷纷扬扬的雪花。

竟然下起了雪。怪不得我会觉得严行的脸颊很烫。

雪越下越急,渐渐地,我感觉到脚底有些濡湿和冰冷,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的运动鞋开了胶,融化的雪水浸入了鞋子里面。

“太晚了,今晚估计回不去了,”我低头问严行,“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宾馆吗?”

严行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我叹气,提高音量:“严行!这附近哪有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