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换句话说,我当初怎么可以和你说呢?是我仗着救命之恩把你留在身边当床伴的,你又没有说过喜欢我。我啊,最讨厌的就是你颜面神经失调。我从小到大察言观色,那么多人我都能窥探猜测他们的所想,偏偏你是个冷脸面瘫,我只能看到你偶尔忍不住的嫌恶、愤怒、恨意,我根本揣摩不出来你的开心、你喜欢的人事,我只知道你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兰衡啊。”
邹翎越说越觉得可笑,他笑得前仰后合:“归许,要不是我坚持当三百年的体面人,你哪里还能忍受现在这样一个神经兮兮的为魔的我呢?”
白羽不能说出一字,他想说一句“不是的,可以不体面的”,然而这么简单一句话,居然说不出来。
没有底气。
没有资格。
没有余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竟然也可以让人痛彻心扉。
“……对不起。”
“干嘛道歉啊,不用,我做体面人时都不怪你,我现在做一只自私的魔了,看你愿意当我的狗,得意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怪你呢?”
白羽沉默了半晌,眼眶越来越酸胀,忽然眼泪不能止。原来世间最严酷的刑罚不是天雷劈砍,最绝望的不是穷途末路,最痛苦的不是生而复死,死又回生。
而是所爱的人说,我不体面三百年,你如何爱上我——
若不从容优雅、美丽端方、风情万种地痛上三百年,你如何被我打动,被我捂热。
若不笑着痛上三百年,这世间如何能容下我,你如何能离不开我。
要我们保持体面的世间错了。习惯体面的世间,欣赏、又苛责你的体面的我,也大错特错了。
人与魔混交的出身不是原罪,是生于这世间千千万万的无知的我,铸成了罪。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