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雷焱抱紧楚晗,拂去他额头上因汗湿粘粘上的头发,亲亲他的额头:“很疼吗,很快就会没事的。”
楚晗对雷焱的安抚充耳不闻,一个劲儿的颤着身体流眼泪,一个手抓在自己肚子上的小袄,一手还抓着雷焱胸口的衣服,那在跟着雷焱之后变得白皙的手指,此时白的像冷玉,毫无血色。
“没事了。”雷焱以为楚晗是受惊大于疼痛,说着便伸手轻轻从楚晗的侧腰隔着衣服往他的股下摸,想给他揉一揉,在他从楚晗震颤的尾骨处向下滑动时,手心突然传来一阵黏糊。
雷焱脑子一震,嘴角抖了下把手从楚晗身下抽了出来,手还没递到他眼前的,就看到侧手掌到小拇指关联处一簇触目惊心的红:这是……
雷焱手翛然开始发颤,当他把手抬到眼前时,才看清他几乎整个手心都被染红了,这次,他喉咙苦涩,声音像是砂纸蹭在玻璃上磨出一个字:“血?!”
月事!?
在他怀里的楚晗明显也看到了他沾满鲜血的手,他看到的刹那脑子嗡的一声整个空白了,似乎在雷焱说出答案后,无法再自欺欺人似的,楚晗瞪大的杏眼这才闪了下,紧接着,那刚要止住的眼泪又大滴大滴的从眼眶往下淌。
而这一次,楚晗抓住衣料的手指咯咯作响,原本无声的哭泣,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嘶吼,还夹杂着轻微的牙齿打颤的声音,让听到声音的人都有一种悲痛欲绝的感觉。
驾驶座上的高奇踩着油门的脚抖动了一下,副驾驶上的石毅杰也深深蹙起眉心,忘记了他一向恪守的保镖准则,视线落向后视镜看到雷焱手上的血色后猛地扭头往后看。
“你身上……”正要问楚晗是不是身上来事的雷焱,低头看到楚晗哭的那么绝望的脸,一种他从不会去猜想的念头竟从他脑子一闪而过,紧接着他的心蓦然跌进谷底,他沾血的手也猛然攥紧,发出比楚晗手指声音更响的骨骼碰撞声:“你、你……”
“高奇,快!”雷焱愕在嗓口的话,被石毅杰问了出来,他也顾不得敬语:“楚晗,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从刚才,楚晗被木桩撞击后的一系列表现就不对劲,相处近半年,楚晗一向坚强自持,即便刚才撞疼了他也不应该是会拿娇的人,如果答案是这个,那就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楚晗听到石毅杰的话,闭上眼睛哭泣着把头扭向雷焱的方向,答案不言而喻。
雷焱因为石毅杰的话和楚晗的动作,只觉得一阵冲击力把他的脑子冲撞成一堆豆腐渣,懵疼又一阵空白,大约过了十几秒,他才把楚晗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搂紧,大声嘶吼:“快,快,最近的医院!”
吼完,雷焱鼻子一下子就酸了,黯下的眸子因泪光才重新发亮。
出了影城不远,就是一家中型医院,一停车,雷焱一秒钟也没耽误的抱着楚晗跑进医院,但是害怕颠着楚晗,他跑的动作不算最快,尽量保持平稳。
最快的速度抱着楚晗去了产科,最快的速度请来医院最好的医生,又以最快的速度做了检查。
楚晗怀孕两个多月。
本来怀孕的前面三个月就是危险期,这期间精子着床还没稳定,母体的过度劳累、同房、剧烈运动都可能引起早产,何况是撞击。
即便现在是冬季,楚晗穿的比较厚,但还是因失血过多,孩子没有保住。
楚晗强撑着,直到被医生公布结果,他才浑身一软,陷入昏迷。
雷焱懵着脑袋抱着楚晗把他安置到单独病房,看着楚晗唯一露出来的,比白床单还要苍白的小脸,在被窝里握着楚晗纤瘦的怎么也捂不热的小手,一遍遍的祈求上苍,希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然而,并不是。
当楚晗输上水,医生叮嘱一番离开,石毅杰跟着医生去办手续,房间里只剩下高奇,雷焱终于忍不住握住楚晗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大滴大滴的泪从眼睑直接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从一点多送楚晗到医院之后,雷焱就没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水,除了中途上厕所洗把脸在床边换了套衣服之外,他就一直握着楚晗的手坐在病床边上,一直等到的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四十出头的医生来病房探查。
昨天值了夜班的林智也早在接到楚晗流产的消息立马赶了过来,他和高奇、石毅杰一样都在医院陪守了一夜,只不过他们三个是坐在门口走廊里陪护的,一大早见医生巡房,高奇便起身跟着医生进了病房。
医生是个女医生,干产科的还是女性和双儿居多,女医生进门雷焱听到动静抬头并很快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的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种姿势,已经有些发麻,见医生要开口,他极快的比了个手势,让她降低声音。
女医生走近见楚晗还没醒,就小声问道:“病人夜里醒来过没有?”
“……”雷焱先是沉默的摇了摇头,才哑着嗓子道:“没有。”
女医生微微蹙眉,昨天是她接待的楚晗,她知道直到昨晚十点她离开楚晗都没有醒,因为送医的人是雷焱,上午十点晚班的她才会起这么早过来。
摸了摸楚晗的额头,又拉着楚晗的手腕测了下脉搏后她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雷焱微微蹙了下眉,好在高奇早已到玄关拐角处面门了。
楚晗下面没穿东西,腿间垫着医用棉垫,又已经染红了,不过只有一小片,远远没有昨天来的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