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瞳片被揉得掉出眼眶,露出原生的一副金棕色瞳仁,又哭又笑的一双眼睛。
据医生保守估计,腺体功能完全溃烂的oga,受孕概率不足百分之一,这个孩子说是上天恩赐的,也不为过。
几毫米大的胚胎在彩超下根本看不见,贝缪尔就把验孕棒的两道杠拍下来,这是他和最爱的人的孩子的第一张照片。
没有什么比那个老套的词更能形容这对他而言的珍贵——这是他们爱的结晶。
贝缪尔从未设想过自己还有生育能力。
再言之,他又怎么敢想呢?或许他边缘人生的罪与罚明天就到来,或哪天吸毒过量死于某个角落,又或谁知道命运会不会忽地掘出一个深渊?
总而言之,原本,他这一辈子算是荒废了,一事无成,再活下去毫无意义。
虽然心里填满了慌不择路的茫然,可贝缪尔一抬头就把眼泪收了回去,又感觉亿万个金色的世界朝他轰隆隆地来了,闻到了第一个拂晓的新鲜气味,充满希望,自由自在。
“这位先生?”医生用笔敲了敲纸,“这一栏填你丈夫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像云彩或植物的沉默,贝缪尔好一会才说:“不用了。”
医生的眉毛马上跳起来:“这位患者,你的子宫内壁很薄,宫位不正,这种情况下,坚持要这个孩子本来就是高危行为了,孕期怎么可以少了alha的安抚和陪伴?”
“而且你的腺体几乎完全丧失了调节激素的功能,意味着即使是剖宫产,也会有严重并发症发生,比如子宫破裂、脐带脱垂、胎盘早剥,甚至是胎儿宫内窘迫、羊水栓塞等等,一旦出现这些情况,甚至会危及到你的生命!”
贝缪尔没照做,签字的用力之猛,几乎就像在写咒语。
他走进人群,只感觉自己患了被害妄想症,总担心突然而来什么意外,夺走了二十余年来最宝贵的东西。
一举一动都要轻柔,下楼梯的时候很想扶住肚子。
许多食物在他眼中也成了致畸敏感期的绝对忌口,更别提烟酒了,十几个一个金黄色的烟头漂在瓷缸底部,被贝缪尔端起来扔出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