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冲动,只是不住在一起而已,这并不是他没有经历过的事。那九年里不是有过无数次了吗?倒不如说他们住在一起才是很少有的,他不能够因为短暂的幸福而失去自控力……
但冲去寻找方洗雨的想法仍然时时刻刻在他脑海内尖叫,近似于他的本能。
谢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自卫素指数,它仍然是一个很低的数值,那么凭借抑制剂来控制他的路是走不通了。谢悉揉按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思考,几分钟后,他拿出手机来。
他是想要打电话给司机的,但自己的手不听话,直接拨给了方洗雨。
第一次方洗雨没有接,第二次才打通了。谢悉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又情不自禁地求他回来,但方洗雨坚定得几乎让他觉得心狠。
“只是分居几天而已,我没有要和你分手。”方洗雨对他说,“你不必这么慌张。”
电话挂断了,谢悉听着那“嘟嘟”的声音,再次按下了拨打。但这次他被拒接了,再重复一次,仍然是拒接的结果。
呆滞了好久之后,他才如梦初醒,他又惹方洗雨厌烦了。
不能这样。谢悉握住自己的手腕,直到那上面留下了一圈青紫才放手。他打电话给司机,喊司机过来接自己,然后他又去拿了抑制剂,注射了,有总比没有好。
他去了城东的房子,就是那套有着自卫素检测装置,以及拘束装置的房子。在方洗雨拒绝之后,他把装置拆掉,他们就没再去过那里了。
谢悉把锁链找了出来,回到那个房间。这次他亲自动手,重新把锁链装了上去,连着手铐和脚镣。他随便拿了点面包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又倒了一瓶水放着。这准备并不周全,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做得更好了。
然后他将自己的手脚都铐住,钥匙则远远地扔出了门外。
方洗雨不想被他打扰,想要分开彼此冷静,想要做到这点,那他只能够先限制住自己的行为,把自己关起来。
第36章
第一个晚上,谢悉没有吃东西。他躺在床上,用被子罩住自己,在闷热与黑暗中,他的大脑好像被熏成了一个黏质的东西,这导致他有一种错觉,他的身体也如同大脑一般融化了分解了,像一摊腐烂的土豆泥。
这个时候,他的想法都是毫无逻辑的,混乱得找不出一丝道理。
谢悉想要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再用睡眠来冷却自己。但他的每一个脑细胞都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它们像一颗颗小刺球,扎得他没有半分入睡的可能性。
他觉得头很疼,并不是非常剧烈的那种疼,这股疼痛绵绵不绝,每时每刻都在作用。
谢悉有点儿后悔,他为什么不再带两针麻醉剂过来,至少它们能够再在激动的第一天起点用处。
一直到了深夜两点,他看了一眼手机的光亮,才回忆起来,颈环里是有麻醉药剂的。
手机上的操作程序可以开启注射功能,只不过剂量会自动靠自卫素来衡量。于是谢悉调出方洗雨的照片,以及他看过无数次的那个视频。在经历了一次自慰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谢悉是被方洗雨的电话吵醒的。方洗雨有专属铃声,响两声他就爬了起来。
谢悉接电话的时候很小心,他没有牵动身上的锁链,省得发出声音被听到。方洗雨只是来喊他起床,告诉他记得吃饭上班,以及今天方洗雨自己去公司,不必他来接送。
方洗雨没有提到孩子的事,语气也很平淡,说完就终止了通话。谢悉的睡眠质量并不好,这导致他醒来后反应速度有点慢,茫然地坐了一会儿,这才听话地拿过床边的面包和水开始吃。
秘书给他打电话,他烦躁地说接下来几天不去公司,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公司早已经走上正轨,缺他几天也不会出大事,更何况谢悉一门心思全部挂在方洗雨身上,哪里有心情管别的。
今天和方洗雨说了话,得到了关心,谢悉的状态比前一天好了一些。刚才的通话有录音,他打开录音,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手机发出了低电量提示,谢悉将它放着充电,又将自己的膝盖曲起来,讲下巴抵在上面。
这个房间是一个很小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谢悉想:小雨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可能是录音播放过多,导致他误以为那是方洗雨在他耳边说话,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关心他。谢悉向来擅长于催眠自己,所以他觉得那是真的。现在录音停止了,他又被拽回到现实之中,巨大的落差感令他心底发虚,好像他被拽到了万里高空,然后那只手放开了他,他开始漫无边际地往下落。
身体被急剧流动摩擦的空气撕扯拉拽,风像刀片一样切割着他。他等待着自己掉到地面摔成肉泥的那个瞬间,但它始终没有到来。
谢悉开始磨牙,他又开始磨牙,好像他正战栗发抖,畏惧着什么东西,又好像他正憎恶愤怒,试图对什么东西发起攻击。
一天之前的这个时候, 他刚刚想清楚,他们之间只有一项阻碍,一项他觉得很轻松就能除去的阻碍。那时候的他信心满满,世界光明敞亮。他觉得他认清了自己,认清了他和方洗雨之间的关系,方洗雨只应当为他所有,只应当爱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