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那道被用钝刀割了九年的伤疤,凶器终于被拔了出来。方洗雨不能克制地颤抖起来,这是后怕和庆幸,纵使他还是觉得疼,伤口也仍然那样狰狞,但至少,他看到了愈合的希望。
许久之后,谢悉才再次出声。
“喜欢”两个字已经被吐了出来,那么再行否认就是无用之举。他输给了自己,输给了方洗雨,他只能闷声地说:“小雨,放开我。”
“不放。”方洗雨道,“你要反悔吗?”
谢悉说:“我不想伤害你……”
手臂绞得更紧了一些,喟叹般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你就像是把我挂上了绞刑架,又在下面拖着我不让我死亡。”方洗雨说,“不要再那样对我了。我会撑不住的。”
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向谢悉说过。他把自己的伤疤都掩在衣服下,藏得死死的。被拒绝已经是极大的耻辱了,把自己的伤口露出来祈求同情,然后再次被处刑,他不想让自己变得那样可悲。
他再次睁开眼睛,看着酒店的天花板。
“谢悉,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方洗雨问他,“不要再隐瞒了,原原本本告诉我。”
和他如此肢体接触,被一丝不挂的Omega这样抱着,即便Alpha已经发泄过,也还是以很快的速度硬了起来。
他全身都绷紧了。方洗雨没有穿衣服,但他还尚且衣冠齐整,除了右手小臂的袖子撩起来以外,其他地方的衣服布料都被膨起的肌肉撑紧了。性器隔着裆部的裤子顶住了方洗雨,相贴的胸膛,也能感受到心脏的搏动速度加快。
谢悉吐出一声很长的叹息,像是放弃的前兆。
他的欲望催生信息素,令他想要侵犯方洗雨;自卫信息素仍然在一刻不停地攻击着他的大脑,让他产生幻觉,产生嗜血的冲动;但方洗雨的信息素又充满了慰藉的意味,安静宁和地在他鼻间浮动。
他被分割为了三部分,三种信息素在他体内交战、拉扯。他的理智维持着危险的平衡,让他进行艰难的思考,慢慢推出结论。
他的伪装,他尽力维持的平静,已经被彻底打破了。
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再恢复成过去那样。
他觉得有些无奈,他讨厌这种覆水难收的局面,呼了一口气。他扯起嘴角,但很难再笑出来,所以他也不笑了。
方洗雨还在等待他的回答,他花了几秒钟时间组织语言,尽可能让自己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尽快把问题解决。
“小雨,你还记得我爸爸的事吗?”他说,“那不是意外。”
方洗雨不知道他会从这么久远的事情说起,只能回答了一声“嗯”。
“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清楚,帮我做几件事吧。”谢悉的手掌覆上他的后脑,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先打抑制剂忍一会儿,然后打电话给我的秘书,要她马上把我的抑制剂送过来。”
他的嗓音开始有些不稳,忍耐将到极限。
“然后,在我的抑制剂送到之前,把我关进独立的房间里。可以把我绑起来,或者想办法打晕我也可以,总之,不要给我出来的机会。”
第14章
谢悉定的房间和方洗雨在同一层。服务员送来新的Omega专用抑制剂时,谢悉亲眼看着他注射完成,又留了一会儿。确定方洗雨为他打完了电话,谢悉才转身离开。
幸好,他尚有支撑自己走路的能力,还不必勉强发情期的方洗雨给他收拾残局。他进入房间,反锁了门,随后坐到椅子上,静待这几个小时的过去。
方洗雨吃了点东西。早晨突如其来的做爱消耗了他大部分体力,让他觉得疲惫不堪,但他过于挂心谢悉的情况,因此也无法安心休息。
两个人隔着几个房间,却无法见面。
方洗雨给他打了两次电话,第一次谢悉接了,用嘶哑的声音温和地嘱咐他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后,他们就能再见了。第二次隔了三个小时,响过了四十秒没有接,方洗雨又请服务员去查看一下情况。服务员打不开门,在经过方洗雨的同意后,用无人机从谢悉窗外查看房间内的情况。
屋内一片狼藉,桌子已经散了架,桌上原本的东西也碎了满地。而谢悉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手机铃声响起时,他也充耳不闻,仿佛根本没有心思分给这些事一样。方洗雨再三要求酒店确认他身上是否有其他的伤,确认安全后,还是不太放心。
五个小时后,谢悉的秘书带着抑制剂匆匆赶来。方洗雨打了第三次电话,这次谢悉接了。
抑制剂通过无人机被送到他房间里,谢悉似乎冷静了许多,能够独立完成注射。整整一支A型抑制剂打进去,他才放松下来,对着无人机的摄像头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说:“麻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