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上显露些许祈求,气温显然对他还是有影响,他颤抖了一下,才说:“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了。”
谢悉的父亲在他九岁那年杀死了自己的配偶,第一个把孤立无援的谢悉从那栋房子里带出来的人就是方洗雨。
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疏远的计划就这样无疾而终了,甚至没有撑过一天二十四小时。他们仍然是旁人眼中最好的朋友,默认的恋人。
只不过在那之后,方洗雨的发情期,他不再允许谢悉出现了。
每次见到谢悉,他都会想起那个怀抱,那样的温度,以及那对他来说与处刑无异的话语。
发情期有整整七日。方洗雨的父母也默认他们的关系,因此这七日,他也不可能回自己的家去,在家人的帮助下度过。
他们已经从高中到了大学,仍然是同一所大学,仍然是一人租一间公寓。方洗雨把自己锁在那一间公寓里,随着抑制剂的药效沉沉浮浮,这样状态下的Omega很难照顾好自己,不过发情期本来也不是容许Omega独自消化的东西。
谢悉只有最开始的一两天遵守规则,最晚到第三天,他就会打开方洗雨的门,像一个操心过度的保姆那样照顾方洗雨。
方洗雨在发情期没有任何的自我生活能力,他会赖在床上一整天不起来,在想喝水的时候,也会因为没有力气走路而摔倒在地上。谢悉就把方洗雨抱起来,擦干黏在脸上的灰尘,给他磕伤的膝盖上药,给他换抑制剂,给他做饭,照顾得面面俱到。
第一次暴露在这个人面前是羞耻,第二次是痛苦,第三次他已经麻木了。
谢悉来喂他吃饭时,方洗雨靠着床,目光模糊地看着这个温柔却又残忍的人。
若要说谁和谢悉关系最近,无疑是他,但每次在谢悉身旁,方洗雨都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才是离他最远的那个人。
他碰不到谢悉的心,看不穿谢悉都在想些什么。
他把谢悉手里的碗打翻,难得闹了脾气,把脑袋埋在膝盖里。但他想要从喉咙中挤出“滚”这个字,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悉面前的方洗雨简直心软到下贱。光是想起谢悉所说的“我只有你了 ”,他便连伸出手把谢悉推得远一些的力气也没有。
第4章
在这漫长的九年间,方洗雨还有过几次小小的尝试,或者说挣扎。
大概在他们大学毕业的那个时候,方洗雨有一位同学,领到毕业证后就立刻去领了证,结了婚。热情的同学给他发了婚礼请柬,方洗雨参加完婚礼回来,喝了一点酒,谢悉前来接他回家,他就盯着谢悉的侧脸发呆。
他装成喝醉,到达自己的公寓时,也是谢悉把他抱下来,一步步抱到楼上去的。他将脑袋倚在谢悉的肩上,模模糊糊地想,那个同学在婚礼上说的话。
他们相识相恋四年,终于修成正果。
四年很长了吗?他与谢悉认识的时间,已经有这两倍长了吧。就算是从第一次告白开始算,也有差不多七年的时间了。
他和谢悉真的没有结果吗?
谢悉把他放在床上,进卫生间去洗毛巾,准备给他擦脸。出来时,原本躺着的方洗雨却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已经把衬衫脱掉,露出赤裸的上半身。他面无表情,双颊酡红,原本冰冰冷冷的双目蒙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雾气,瞥谢悉一眼,信息素也随之放了出来。
他是个很漂亮的Omega,高中的时候遇见过混混,还对他开过类似于“只要你看我一眼我都能硬”的黄腔。而谢悉面对着裸了身体的他,面对他突如其来放出的信息素,却无动于衷,看他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又胡闹了”一样。
谢悉拿自己的外套裹住他,摸着他的头说:“喝醉了就好好休息。”然后离开。
也对,谢悉都照顾过发情期的他不知道几次了,会有欲望早就该有了,他的试探根本没有意义。
现在只差一年就要十年了,本以为自己早已认命,没想到到了现在,他却还是会觉得难受。
谢悉对他甚至没有性欲,他却要和谢悉结婚。
方洗雨不禁感到了一分可笑。
谢悉给他发短信,嘱咐他晚上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就早一点睡。一串惯例的关心后,谢悉又发了一条:小雨,我只想让你开心,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尽力帮你满足,你不想做的事我也不会逼你。
方洗雨忽然点了回拨,不到两秒钟时间已经被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