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重庆之后,梁苏首先去看望了路教授,汇报了上海之行的调查结果,并把千里迢迢带回的梨膏糖双手奉上。
路教授不紧不慢的接过梨膏糖,打开包装盒含了一块在嘴里,笑道:“你是怕我批评你说出不好听的话来,所以买了这好吃又粘牙的东西来堵我的嘴?”
梁苏早已习惯路教授说话犀利的风格,诚恳的说:“这东西润肺,清咽利嗓。能得到导师指点是我的福气,洗耳恭听都来不及,如何会想方设法堵嘴。”
得意门生亲手送上的高帽子令路教授极为受用,他淡定地摆摆手,“以后别再带这样的东西了,路程远,又太沉,如果心里记挂我,从千里之外带根鹅毛就行了。言归正传,你这个调查的处理对于刚执业的年轻律师来讲可以算良好,但在我看来以你的法律功底只能说勉强及格。”
梁苏知道导师素来对工作严格挑剔,精益求精,无论在论文上还是实务工作上。却还是心情沉重了起来。路教授吃完梨膏糖,把梁苏引入书房,又煮了壶苦丁茶。
“你这个案子,调查思路没有错,抽丝剥茧,从保证人入手,迫使对方归还投资款。问题就在你太过心急,拿到案件就急着解决,没有理清思路。”路教授为梁苏添上碧绿的汤水,“苦丁茶清心明目,除热败火,我知道你很想把案子以最快速度办结,可凡事需三思而行,很多时候,欲速则不达。”
梁苏端着茶,苦笑道:“当时确实没有多想,找到一个突破点就扎了进去,好在结果不算太坏。”
路教授半靠在藤椅上,嗅着清冽的茶香,眉目舒展开来,一扫方才的凌冽,“告诉你个技巧,一般我接到案件,特别是这种非诉类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自己委托人身上入手,看看有没有能够攻破的地方,就好比国内很多考试,答案其实都在题干之中。”
“这个案件的关键点,我觉得不在保证人或者张老板身上,而在梁青持有梁氏董事长梁秋唐的私章和公司公章上头。梁青在公司的职位紧紧是个管采购的经理,又没有授权委托在手,梁氏公司当然可以不认这笔投资,那就可以想办法按照借款纠纷来处理这个案子,不是吗?”路教授放下杯子,慢慢踱到窗前,“先以梁氏公司名义要求追讨,然后再联系侨务办出面让保证人和投资伙伴来返还款项。这样的话,连两三千美金的损失都不会有,做到真正的完璧归赵。”
梁苏俯首认错,心理却嗷嗷叫苦,毕竟她没办法说出大舅是背着外公来进行这样的投资,千万嘱咐要尽量瞒住老人,更不愿说出自己在上海浦东弄了个房子。倒不是收益难以启齿,路教授向来反对低价无序竞争,最后搞得人劳苦奔波不说还所赚无几。只是觉得这年头浦东几乎是蛮荒之地,她那点虚张声势的解释瞒得住于鹤立,可瞒不住乘风破浪数十载的导师。
路教授见梁苏明白,便和颜悦色聊起学校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从学术委员会准备从校外聘请客座教授到近日和林主任在食堂里碰到,说到于鹤立在校外开的店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