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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其实没有见过他的面容,小道士穿着鸦青色的道袍,戴玄色帷帽遮脸,他身姿挺拔孤傲似鹤,摇着船从芦苇荡出现,也让岸边采药的谢蕴心生涟漪,缓缓漾开。

一见钟情确实俗套,兴许是那天夕阳如血,落在少年的桃木剑上让他像隐世的侠客,又或许是风大吹来芦苇的飞絮,迷住了谢蕴的眼睛。

她嗅着手中的草药香,朝小道士笑了笑,说:“芦苇根清热生津,你要挖一些带回去吗?”

夏末的暑意还未消,少女抬起头,有汗珠从她白皙微粉的脸颊边淌下,衬得她气色极好明眸善睐,叫人瞧着欢喜。

小道士藏在帷帽后的面容微愣,垂了垂眼睫道:“我捕了鱼,你想要几条熬汤吗?”

他嗓音清脆,带着少年气。

谢蕴点点头,成为朋友是顺其自然的事,可她的喜欢藏得很深,怕影响小道士的清规戒律,也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谢蕴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

何况小道士排斥女子的接近,谢蕴和他之间最近的距离就是一起逛夜市,在上元佳节。

巷子里人来人往,长隐怕他们走散,解下木簪上的发带,分别系住了自己和谢蕴的手腕。

她什么喧闹也听不见了,跟在小道士身后,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那一日,小道士为小医女做了盏灯,他亲手提的字,谢谢她替道观除时疫。

谢蕴自然要送回礼,想绣荷包,丝帕,最后却绣成了一面小扇,扇面是南华经。

她不敢破他的道。

她也可以只到朋友为止,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小镇临近魔域,时不时有魔修作乱,长隐为了守护一方太平,和魔修缠斗时坠入悬崖,沉进了冻骨的冰湖。

谢蕴赶到时,只捞起小道士的桃木剑和檀木手串,还有那件染血的破损道袍,已看不出原来的鸦青色,颜色深重,就像谢蕴头顶的乌云,沉甸甸的压在她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