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程在认真地点了下头。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还好不算大,季长韵已经打开电视插上手柄准备打游戏了,一抬头看见湛乐和程在正准备往门那儿走:“哎,湛乐现在就走啊?不打会儿游戏什么的么”
“我不打了,”湛乐说,“一会儿雨下大了更不好走了。”
“那我不送你了啊,”季长韵挥挥手,“拜拜。”
“拜拜。”湛乐也挥了挥手。
下着雨的城市边缘总弥漫着一种令人反胃的恶臭,青草和泥土的气味混在一起,却被各种各样的垃圾搅乱了气味,醉酒的人感知能力都要差一些,但湛乐下楼之后还是第一时间就闻到了这种臭味。
“那边下水道堵了,”程在把伞撑开,“物业一直没派人来弄,一下雨就是这个味道。”
“操,这个你们怎么受得了的啊,”湛乐捂着鼻子,小声说,“快赶上八十个人一块儿呕吐了。”
“也没这么……”程在想了想用词,“生动吧。”
湛乐还是捂着鼻子一句话都没说。
下雨天的车非常不好叫,但湛乐运气算好,没多久就叫到了一辆,他上了车,冲着程在挥挥手:“晚安。”
“嗯,”程在在车窗上轻轻地弹了下,“谢谢你来,晚安。”
话音刚落车便开了出去。
回去的时候季长韵已经一个人打上了,程在没管他,好像每年季长韵来陪他的时候他都没管季长韵,但就是这样,屋子里有个人,有点儿动静会让他有实感,有自己还活着,没有和世界脱节的实感。
平时家里有别人他会觉得不自在,但这个时候没人他又觉得不舒服了。
真他妈纠结啊。
程在去书房帮季长韵换好床单被罩后倒在了床上。
一整个国庆季长韵都在他家赖着,俩人饿了吃外卖困了倒头睡,什么事儿都是俩人一起做的,除了睡觉和上厕所以外都能看得见彼此,时间长了以后程在看季长韵也不怎么顺眼了。
“我跟你讲,”季长韵打着游戏没空看他,“换个人和我这么阴晴不定的早被我打死了。”
“换个人这么和我说话现在网线已经被我拔了,”程在躺在沙发上,“我想出去走走。”
“嗯?”季长韵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毕竟往年程在都是躲在家里,挺反感上街的,“去哪儿?”
“你打你的游戏,”程在凑过去看了一眼,“回来的时候要给你带点儿什么不?”
“带点儿我家公司楼下那家的手抓饼吧,”季长韵终于在一波团战中斩下五杀,心情舒爽得不得了,“好久没吃,馋了。”
“行。”程在点点头,起身拿了外套和车钥匙,“要是收摊儿了我就给你带个菠萝包行么?”
“行的,”季长韵扭头看他一眼,“去吧。”
程在穿好衣服,换了鞋后直接去了停车场,把自己的车开出来,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开了两圈儿后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将车开出来了却没有目的地,如果没有人管他他会不会就这么死在路上?
程在闭上眼睛,靠着椅背,耳边由远到近地响起了许多杂乱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过来,蹲在自己面前,歪着头看着自己。
阴郁漆黑的双眼死死地落在身上,程在感觉浑身像是被针扎似的,肺部也被扎穿,气管也被扎穿,他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程在睁开眼睛,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汗。他摸过副驾上的一盒薄荷糖,倒了几粒到嘴里,咬碎后让冰凉的触感传遍全身,他想了想,开着车直接去了湛乐家。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把嘴里的薄荷糖嚼碎的那一刹那,想起了湛乐和他说的,随时来,我都在家。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个老式的楼房,来来往往好几次,居然现在才看见了小区门口有一个硕大的“拆”字喷在墙上,程在往里看了眼,把车停在路边,自己走了进去。
毕竟没给湛乐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方不方便什么的,程在敲门之前还有些忐忑,心里准备了八百多个说辞,等湛乐打开门的时候那些说辞又不见了,咻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