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叹着气点头,“老太君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到底是苦。”
贝太妃接着道:“娘家侄女儿去得早,还好还留下个孙儿作伴,世子打出生就被老太君当宝贝似的养在身边,可世子到底出生时伤了根本,没活到六岁就跟着他娘走了。”
“世子大病,老太君紧跟着也是大病一场,眼瞧着就快不行了,醒一时糊涂一时的。那种险恶境况下,戴平哪儿敢跟老太君提世子没了,便推说是碰上了一位仙风道骨的云游道长,算得府上风水克世子八字,再掐指一算,世子只有养在西山才能成人。”
“这一蒙事儿,就蒙到了今日,老太君至今还以为世子在西山别苑疗养着哪。”
太后敛下眼,颇有些推己及人的哀叹,“我到这会子还记得戴平进宫求咱们替他在老太君面前遮掩,跪地磕头磕得哐哐响,那叫一个伤怀。”
皇帝没有太后的善性儿,只温声劝慰道:“母亲仔细身子。”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的感叹过去了。贝太妃又说:“府上二爷到现在还叫着二公子,这世子之位,怕是要等日后老太君仙去了。”
话刚一出口,便意识到说得不妥,倒像是巴巴咒着人死一样,心下懊恼着不说话了。
皇帝这趟作陪一直陪到太后尽了兴,从仁寿宫出来,肩舆尚在夹道里,便传了戴平并夏文康。
夏公爷匆匆赶进宫,不知万岁爷为何突然传召,本就因这几日受的冷落心里打旋儿,打庑房出来,正和受完召见的荣康公错身而过。
戴老公爷满面身处梦中的茫然,两撇花白的八字胡一颤一颤的,走得飘忽,跨门槛时恨不得摔一大马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