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游移在噩耗与喜讯之间,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房里打过来关心老人病情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沈行鸿的迟迟没有。气氛愈渐凝重,一层不可明说的阴影缓缓笼罩在众人心头,沈之渝必须承认,在这样的关头,和沈筱然的血脉之情让她下意识地在心里祈福祷告。
哪怕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巴不得这个视人命为草芥的二世祖去死。
时针转了近一圈的时候,沈行鸿来了电话,笼罩在心头的阴影霎时被残酷的事实温养成凶猛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了一切的希望与未来。
沈筱然在车祸中头颅受了重创,经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沈之渝犹豫了一下,说想过去看看,沈行昭摇摇头:“别去了,你妈去就行。”
沈行昭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中满是劝说。沈之渝领悟了他的意思,沈筱然大过年离家出走的时候,不正是因为她和卫莱的事在家里跟叶青梅大吵一架么?
人都死了,叶青梅要是有气没处撒,可不是就等着沈之渝上门。
沈爸爸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向卫莱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大元宵的让你跑一趟。要不要吃夜宵,叔叔下去给你买一份。”
沈行昭神色颓然,恐怕只是需要避开女儿,有个自己宣泄情绪的地方,卫莱便点了点头:“随便什么都好,麻烦叔叔了。”
这家医院沈华义来过几次,眼下都有了专属病房,陈设俱全。
沈之渝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是陷进沙发里的姿态,脊背完全靠着皮质沙发,很疲累的模样。酒是醒了大半,只是没精神。
卫莱给她递了杯温水,她接过去抿了一口,液体浸润喉咙掩饰了些许的喑哑。沈之渝低着头,纤长细密的睫毛扑簌簌的,罕见地滋生了几分柔弱,她说:“我其实还是很自私,沈筱然间接害死了迟微,可我竟然不希望她死。”
“这不是自私,这是人之常情。”卫莱坐了下来,将女人鬓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之渝,她毕竟是你堂妹。”
沈之渝默不作声,不知道心中是否接受了这样的劝慰,她握着水杯,好看的眼睛里泛着盈盈水光。忽然又无奈地笑说:“我其实挺介意有人看见我这样一面。”
“什么样子?”
“就是现在的你眼前的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