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几天在高尔夫球场两人迫于长辈压力的第一次见面不同,黑色绒面西装裁剪合身,将不足一米八个头的路楷衬得英武俊郎,可惜这个可怜的假象在他和自己站在同一级台阶的时候就无情地被男女几乎一样的身高给戳穿了。
霍然心里“嗤”了一声,她知道回去怎么否决这桩阻碍沾花惹草的婚事了——“咱们霍家从太爷爷那代起,女的没有低于一米七的,男的没有低于一米八的。一米七八点五的霍朗已经三番五次被人质疑不是您亲生的了——当然,这不怪您,您基因非常优秀。只是您想让您亲外孙同样笼罩在这样的阴影下吗?”
霍然素来表里不一,再如何嫌弃路楷,面上笑容不减。
路楷小心翼翼地说着话,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霍然,但霍家财大势大,和宏达平起平坐的骏川都只是霍氏的其中一块产业,将霍然娶进门对宏达的发展百利而无一害。
男人心思粗犷不细腻,察觉不出女人表情细微的变化,但是路一一从两人步入礼堂之后便一直盯着霍然,细细长长的眼睛里分明毫无兴致,看似明媚的笑容其实十分疏离。
路一一决定去帮一下自己的傻哥哥,但脚步刚迈出去,她就停了下来——霍然的神情发生了细小而微妙的变化,一两分喜悦三四分讶然和五六分恼怒,复杂的情绪掺杂在她久久注视在一处眼睫轻轻颤动的眸中。
这样的变化来自于……路一一顺着霍然的视线看向自己身旁的俞欣颐,她手拿香槟杯,浅酌了一口,朝路一一礼貌地欠身:“路小姐,您有客人来了,您去招待吧。”
说完,便提着长裙走向了舞池旁边,倩影单薄,余香袅袅。留下路一一一个人再次捕捉到了霍然眸色的微变,朝自己望过来的目光中蕴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探究和敌意。路一一哭笑不得,这哪是客人,是敌人吧。
“你好,霍小姐,欢迎你的到来。”路一一从侍者手上的托盘中拿了杯红酒,迎向霍然。
霍然这会儿的神色又归于平淡了,仿佛刚才路一一眼见的变化都是幻象。她同样拿起一杯红酒,杯与杯轻轻碰撞,祝福道:“谢谢。生日快乐,路小姐。”
路一一朝自己的兄长眨了眨眼睛,路楷才顿悟,紧忙接了话茬:“你们俩就别小姐来小姐去的了,小然,你就喊她一一好了。”
霍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淡淡应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目光越过人群,寻觅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霍小姐,认识俞导?”路一一装作不知,故意探问霍然和俞欣颐的关系。
俞导这样的称呼实在新鲜,霍然包养俞欣颐几年以来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尊敬地称呼她的小情儿。眼里的茫然好一会儿才消退下去,霍然从舞池边一抹嫩黄色长裙处收回目光,淡笑道:“我一个远房表妹,一个月没见面了。”
霍家枝叶繁茂,有这么一两个不同姓的远房亲戚很正常,只是路一一心里依然存着疑问,霍然刚刚的眼神不太符合她远房表姐的身份啊。
怎么形容这种眼神呢——仿佛一头沉睡多时的狮子猛然醒来,发现自己豢养了好几天的猎物屁颠儿屁颠儿跟一只绵羊走了,对自己不带丝毫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