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渝盯着卫莱将药服下,又让安琪再倒杯温水来,她关切地问道:“好点儿了没?”卫莱吃不了辣,会胃疼,她清楚而且记得。
按理说,这个模样的沈之渝该教卫莱感到无所适从才是,但并没有。两人人生中初次相遇的时候,沈之渝就站在音大校园里的香樟树下,摘下墨镜望着她笑。笑意中的温暖与此时此刻如出一辙,仿佛尘年封存的一粒种子蓦然破土发芽了,扑面而来是回忆的味道。
卫莱同样是后来才知道,沈之渝的温暖仅此一份,独留给她了。
但她当年,竟选择了辜负。
“嗯。”卫莱捧着水杯,试图让人信服,点头的幅度就很大,透出几分傻乎乎的可爱,“不疼了。”
沈之渝还想说些什么,但她瞧着面色苍白血色尽褪的卫莱,终究将话咽了下去,没说。咽下去的过程显然不好受,微蹙的眉峰还隐隐约约留着些冲动与克制。
卫莱小口地抿着水喝,低下头,声音埋进水杯里,嗡声嗡气:“您是想骂我吗?”她明知故问,迂回地使出激将法,自欺欺人的认为被沈之渝臭骂一通就能抵消泛上心头的内疚感。
“不想,费劲。”本来是想的,但是被人识破,就彻底没骂人的欲望了。
沈之渝单方面取消了这场不公平的情绪交易,她站起身,瞧了眼腕表,距离约定拍摄的时间已经过了近二十分钟,自己却连妆都没上好,这对于素来守时敬业的她来说,实在是破天荒。
屋外恰好有人敲门,沈之渝让安琪过去斡旋,说她状况好多了,很快就来。
沈之渝将沙发上的毯子给卫莱盖上,问她:“今天还有通告要赶吗?”
卫莱摇头。
沈之渝心中的担忧终于尘埃落定,她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叮嘱着:“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刚才化妆间里的小姑娘是你助理吗?我让她过来照顾你。放心睡。”
临走前,她又说:“微信有,待会儿给你。”
言下之意,睡好了,等我回来。
掌镜人是李坏,出镜者是沈之渝,两人的工作态度在业内是出了名的一丝不苟。宣传照拍了三组,三套造型,从中午拍到傍晚,收工之后,现场工作人员锤着酸痛的胳膊腿儿,各自散了。
沈之渝推开房门,屋里灯光明亮,阿柠抱着沙发枕歪头酣睡,听见动静都没能醒来。沈之渝走过去,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小姑娘照顾人不周到,她早有预料,一来年轻没经验,二来任何娱乐公司的资源总是优先供给大咖,哪怕仅仅是一个照顾艺人生活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