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剑犹豫了少顷,侧身抬袖,朝辰羡做了个请的姿势。
檀月这会儿倒是聪明起来,笑吟吟冲姬无剑道:“既是殿下的家事,那我这个外人多有不便,就不跟着去了。”
姬无剑冲她颔首,面无表情地引着辰羡去后院。
姜姮习惯于在上午阳光正盛时抱晏晏出来晒晒太阳。
往常这个时候,梁潇都是忙于政务无暇顾及她们的,整个院落里安安静静,两边阙楼高耸,不时有云雁展翅飞过,天空湛蓝,一望无云。
晏晏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吧嗒着小短腿走来走去,手指随着天边云雁掠过的影儿咿咿呀呀。
姜姮在一旁看她,冲她微笑。
从前没有生孩子的时候,她经常会因为梁潇而陷入牛角尖,觉得人生昏暗无望,活着没有半分趣味。可自打晏晏出生,不管遇见什么令人绝望着恼的事情,她都再没有过当初阴霾压顶的窒闷,总觉得,总会柳暗花明,后面会越来越好。
原来是母亲赋予孩子生命,也是孩子给予母亲希望。
姜姮莞尔,笑靥舒展,目光流动如水温眷凝睇着晏晏跑动的身影。
正当一片祥和时,梁潇快步走来了。
他脸上还带着前几天狠命抽自己的红肿,偏神情凛正严肃,说不出怪异。可当一见到晏晏,那严肃又似坚冰融成春水,脉脉温柔,随手将晏晏抱了起来。
自打那夜晏晏要喂他饭,要让他抱,姜姮就不大拦着他们父女两亲近了。
梁潇抱起晏晏,伸出手用指尖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晏晏又重了,最近饭吃得很香吧。”
晏晏这孩子虽然外表看起来娇小瘦弱,但肉长得紧实,颠在手里才能试出分量,小胳膊坚实用力,抡圆了拍到梁潇脸上,已经能试出疼来。
姜姮看着他脸上的红肿,半天才问:“你怎么今天回来得早?”
梁潇把孩子往自己怀里挪了挪,温声而耐心地冲姜姮道:“科场舞弊的案子告一段落,眼下只有抵御北狄侵扰这一桩事,我能得闲来多陪陪……多陪陪晏晏。”
姜姮点了点头,道:“你那天晚上说会放我们走,是真的吗?”
梁潇脸上闪过落寞,还很快化作柔煦如春风的笑:“是,等我把一切安排好,会送你和晏晏远走高飞的。你喜欢槐县,我便派人把你们送回槐县,我还会给你们准备一些钱和人,保你们后半生衣食无忧。”
他见姜姮张口想要说什么,忙道:“别说你不需要,孩子也是我的,我对她是有责任的,我也希望我的晏晏余生能衣食无忧,安稳快乐。”
父女血缘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姜姮确实无话可说,便只当默认。
梁潇见她容颜沉静,心情亦是平和,忍不住问她:“姮姮,你知道一个人想要活得好,都需要什么吗?”
他再三保证会放他们走,待晏晏也好,姜姮便不好不理他,也愿意静下心来敷衍着跟他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