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巡警走开,顺手关掉了光屏。有几个靠看新闻广告打发时间的嫌犯发出叹息和咒骂。
一切回复日常,垃圾场的日常,空气混浊腥臭,四壁局促阴暗。
铁锤抱头坐回窄铺上,使尽全力抗拒脑中的念头,甚至后悔自己扫到那条新闻。
他的确是个垃圾,他在外面的生意从不敢跟老妈和妻女细说,所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当他是努力在外奔波赚钱,在家时她们连只袜子都不让他洗。
自从女儿说想学法律、当法官,他便有了改行的打算,哪怕工作辛苦点儿、收入少一点,但他老妈的病太烧钱,别说买新房子,连攒出小生意的本钱都难。
他这人没多坏,他只想搞多一点钱,让他老妈妻儿过上好日子……
现在没有了,好日子没有了,从他们把那件衣服拿给他看的一刻起,他就明白想让家人继续活,他必须死。
对,衣服,咖啡色针织衫,才不是他妈的什么有力罪证!那是他买给女儿的,女儿特意挑了素净的颜色,说这样妈妈也可以穿,她俩长得一样高呢……
野兽继续在五脏六腑撕扯,啊——他的灵魂发出痛呼。
接下来的两天,铁锤外表看着很平静,不吵不闹不说不问,石像一般坐在窄铺上,像著名雕塑思想者。
看守送来的饭菜他也吃了,吃得少,有时单吃掉主食那边,有时菜吃光了主食一点没动,不过这些异样放在这种地方没人关心。
第三天下午,来了一位援助中心的律师要求会见,铁锤没有抗拒,十分配合来到会见室。
律师看上去兴致缺缺,例行公事般拿出文件给他签名,这活儿赚不到钱还容易拉低战绩,没人爱接,大多是摊派到某个倒霉蛋头上。
倒霉蛋年轻英俊,要是去演律政剧估计比打官司更适合,可惜也是个障碍者,趁嫌疑人签名的时间对着智能机摸鱼。
障碍者倒霉一些,就很好理解了。
“有些文件家属也要签?”铁锤小心提问,他看到几页仿真纸的签名处另有一栏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