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脖颈、肩膊、胸腹……少年整个身体仿佛被当作了一卷竖幅画布,而作画者则是个能力低下、手法拙劣的顽童,以刀为笔,怀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极大恶意,凶残任性地乱涂乱画。
尤其身下那一处伤充满了恶毒的创意,在从脚向头居高俯拍的画面里,像一柄锋利鱼叉由眼直戳入心,堵得观者满腔难受和怒意都只能炸在胸膛里。
六道目光齐齐汇聚在这残忍血腥的画面上,需要以强大的意志力支撑,他们才不至于让视线本能地逃离。
奴卡最先转过脸,声音发颤:“这让我哥看到,他不得疯!”
单是透过照片,就能感知到那少年曾经遭受的痛苦,而沈夜当时在现场,他不仅亲眼看到活生生的一条命流逝濒死,还能触摸到对方余温尚存的躯体,嗅到血液的腥咸,那汩汩粘稠殷红漫过他的手指,沾上他的衣襟,或许他还听得到少年微弱的心跳,和无声的求救……
作为医者,他拼命尝试挽留一线生机;作为医者,他也明知所谓努力不过是徒劳。
那不是别人,那是泰明,他们兄弟俩是曾经埋在泥土里暗无天日的破盘烂碗,本该无声无息腐臭溃烂,然而有天被沈夜捡到了。
沈夜一点一点修复他们,清洗、粘补、打磨、上釉、抛光……日复经年,他耗费数不清的金钱和精力,明知没有完美复原的那天,只求能让他们该有的器型尽量完整。
然而,他最最悉心的作品,突然在某天被毫无征兆地打破了,并不是因为作品本身存在问题,而是一场恶作剧似的报复,针对他的。
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让沈夜吃痛,那他们成功了,他那时承受的痛苦一定不亚于泰明,强烈的共情几乎可以让他直接崩溃。
“你想办法,我得见他。”白旸对凯恩说,简单八个字,语气是命令。
凯恩没有立即拒绝,而是负手原地,扫了房间一圈:“蓝色,你们家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是蓝色?”
白旸有些急恼,心说凯恩八成是要老年痴呆!如今不急着想办法捞人,跟这儿找什么蓝色绿色?!
他们家除了房屋主色调是深棕,余下最多是绿和白,审美讲究色不过三,驳杂花哨看起来可不高级,但蓝色也并非全然没有。
比如……三人寻摸半天,眼光默契地齐聚一处,伍尔夫喝水的狗碗!
狗碗有两只,均是食品级的银色合金材质,碗口有道带色细边,蓝色的喝水,黄色的吃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