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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点方法,根据汇入账户号粗略查询了一遍她的收入来源,”白旸继续解读,“除了情感咨询,她还做了兼职网编、在线家教、育儿板块自由撰稿人、大众影评人和好物评价师……很多,甚至还有网页校对和稿件审核。所有的这些工作并不很赚钱,甚至有的收入微薄到只够交个水费,但如果同时兼顾几项,叠加效果足以抵得上一份正式的工作了。而且有个显而易见的好处,她可以利用碎片时间工作,并不耽误打理家务和照顾儿女。”

说到这儿,白旸都觉得有些汗颜了,人家一个中年主妇都这么努力上进,偏他一个青壮大男人要靠着小朋友赚钱养家。

沈夜听得有些茫然,张大的眼睛一瞬不眨失焦了好一会儿,也许是他这会儿的反射弧已经处于半停运状态。

“你是说,”他呼出一口气,“早早樱在经济上根本不需要依附她的丈夫,她自己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孩子。”

“别忘了她也是东城大学的高材生,如果当初留在路姬城专心干事业,二十年足够做到中层管理者了,月薪起码是现在的三倍。”

白旸将被窝里暖好的牛奶拔出吸管戳到沈夜唇边,“我还记得我妈有一次曾经说过,如果白星星是个健康的孩子,那她就能在我们长大些出去工作,让我爸不用那么辛苦。她只说过那么一次,但我知道她一定偷偷想过很多次。”

“父母们总是将养育孩子放在首位……但也不全是,比如我们的朴仁宰先生,他至少有一年时间没有给过早早樱家用了,真不清楚他偶尔回家吃饭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免费的晚餐吗?”

沈夜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歪着头喝牛奶,鬓发乖乖地垂落到枕上。

勇敢承担起育儿责任的母亲,在家务之余拼命打零工攒钱时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

她向自己的丈夫伸手要钱而后遭到侮辱和拒绝的时候,会愤恨到想要杀死对方吗?

沈夜尝试去共情,想以此揣度早早樱行凶的可能,如果换了是他呢?

这种揣测可能很不准确,沈夜知道自己的道德感比别人低一些,也更加冷漠,不懂得感恩,也没什么同情心。

就好像他和唐同样都是神经元紊乱症患者,唐能捡了河姆悉心抚养长大,而他只把奴卡丢进阁楼不闻不问。

如果把他自己代入早早樱,恐怕朴仁宰这种伴侣,早就以人不知鬼不觉的方式死掉好几轮儿了吧。

白旸不打算催沈夜去刷牙了,抬手隔着被子在他身侧拍了拍:“睡吧。”

他还是第一次见喝奶喝得这样可爱的五岁以上人类,该不会真是比他大一百岁的缘故吧……老人家式心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