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一番话让楚熹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翌日清早,外面刚有点动静她就彻底醒了。
薛进也跟着醒来,黏糊糊的睁着一只眼睛,嗓子略有些喑哑地问:“喝水吗?”
楚熹轻轻的“嗯”了一声,薛进便伸出手臂,从一旁的小几上端起茶杯,小心翼翼的递给楚熹。
水很凉,几口喝下去整个人都精神不少,楚熹把空杯还回去,然后说:“我和你一块去帝都。”
薛进楞了一瞬,扭头看她:“怎么改主意了?”
“心血来潮,不行?”
“我倒是愿意,楚光显,你老爹呢。”
老爹愈老,胆子愈小,不是十拿九稳的事,绝不敢有任何动作,朝廷圣旨上说让楚夫妇前来朝觐,老爹立刻就表了态,严肃地正告楚熹“咱可不去”。
“我悄悄走,等他反应过来也晚了。”
楚熹一贯顺着楚光显,难得叛逆一把,薛进还挺高兴,好像地位得到了提升:“还是算了,半年多不见楚楚,你不想?”
楚熹看了眼睡梦中的楚楚,凑到薛进耳边小声道:“就是楚楚让我跟你去的,她担心你,不好意说。”
薛进闻言,更高兴了,一个劲咧嘴笑,那颗招摇的虎牙明晃晃的露在外面,有点得意忘形的意思。
楚熹不再理他,起身给自己收拾行李。
“真要去?”
“你以为我哄你玩呢?”
薛进和楚楚都喜欢光着脚在地上走,楚熹特地从太川压了一块厚实的羊毛地毯,刚刚好铺满卧房。薛进脚踩着地毯,从背后搂住楚熹的腰,闻着她颈间那股属于自己的味道,觉得胸臆中流淌着一阵暖流,满满当当的,简直快要溢出来。
这时候,薛进才认可李琼和李善从前对他的评价。
他的确是生性贪图安逸的人。
若不曾背负那些血海深仇,他很愿意永远和这母女俩生活在安阳小小一方天地里。
“别去了,怪远的。”
“嗯?真心话?”
薛进犹豫片刻,到底笑着承认:“违心话。”
楚熹就知道他是这一套:“去把楚楚叫起来,别碍我事。”
“好。”
薛进答应完,便去向楚楚道别了。女儿还小,薛进不要她体会睁开眼睛不见爹娘在身边的滋味。
……
楚熹和老爹在安阳北城门外送别了薛进一行人,待最后一个兵士消失在官道拐角处,老爹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对楚熹说:“这回可消停嘞。”
“是啊。”楚熹打了个呵欠:“我得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正好我也回府,一道吧,顺便去看看楚楚,薛进这一走准是得把她闪一下。”
“不会的,薛进昨晚上都和楚楚说好了,楚楚吃过早膳就去祝宜年那了。”
老爹微微颔首:“那我上府衙,晚点再去看她,恁跟她说一声,阿爷给她带拔丝糖。”
楚熹马上就皱起眉头,充分表达自己的不悦:“我都说多少次了,别老给她吃糖,要把牙吃坏的。”
老爹气弱嘴不弱:“坏就坏呗,坏了还能长新的。”
古代可没有牙科诊所,楚熹很怕楚楚一张嘴满口蛀牙,虽然她和薛进的牙口都不错,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是什么话,树根坏了,树还能长得好吗,不能吃就是不能吃。”
薛进一直以为楚熹对老爹是一味顺从的,他不知道,这是楚熹搞家庭团结的技巧,在薛进面前楚熹坚决维护老爹作为长辈的尊严,而老爹有什么不妥之处,楚熹都背着薛进抢先动怒。
这么多年岳婿俩能相安无事,可以说全靠楚熹从中周旋。
不过这一次,恐怕要生出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