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东昌城的情况要比楚熹想象中更为复杂,因东昌城主是自愿归顺,薛进并没有妄动原本的各级官员。
这些官员皆是“身在薛营心在陆”,成了楚熹土地改革道路上的拦路虎,凡是楚熹吩咐下去的事,他们必要打一番太极拳,楚熹不三催四请,绝不落实到位,要说越过他们去自力更生,那堆乱七八糟的琐事也麻烦的很。
楚熹憋了半个多月,终于憋不住了。
“郡守大人……”
“去他娘的郡守大人!你认不认得我!我是安阳楚霸王!夏北!就这几个人!统统给我拖出去杖刑!不打到断气不许停手!”
东昌这些官员在之前并没有犯过大错,也都是一心为着百姓,很受百姓的敬重,可以打,可以罚,若师出有名甚至可以贬谪,但决不能一杀了之,否则他们和薛军的强权镇压有什么区别,一来寒了东昌百姓的心,二来坏了安阳城卫的名声。
夏北知道楚熹是故意吓唬这些官员,忙上前劝阻道:“少城主息怒,为这点小事,不值当如此。”
“小事?与民生息息相关之事哪来的小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如意算盘,私底下又是怎么商量怎么筹划的!我今日也不跟你们兜圈子,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给我滚蛋!别在这占着茅坑不拉屎!”
底下一众官员都没了动静。
自楚熹来东昌,对他们无不客客气气,以礼相待,这突然发飙,说老实话,真挺吓人……
得了,还是别把这楚霸王逼急了,这可是一位比荒蛮子还蛮的主。
楚熹先抑后扬,终于震慑住了东昌官员,官员们愿意配合,事情就好办多了,楚熹将城卫留下监管,自己带着几个人火急火燎的赶回太川。
也是赶巧,她前脚回“家属院”,后脚薛进就跟着回来了,前后没差一刻钟,楚熹往外走,薛进往里走,夫妻俩偶遇似的迎面碰上。
薛进看到她,一愣,问道:“几时回来的?”
楚熹也一愣:“才回来,你不是带人去草原上找马贼了吗?”
“去婉娘那接楚楚啊。”
“那,一道去吧。”
将领们都住在一片,廖三的住处就在司其隔壁的隔壁,没走几步路便到了。
楚熹在门口就听见小女孩清脆悦耳的笑声,门没关,院里的月月瞧见了夫妻俩,垫着脚尖往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喊着爹爹,好像楚熹和薛进是怪兽,她的爹爹是奥特曼。
事实上她的娘,婉娘就站在一旁。
“少城主,薛帅。”婉娘笑着同二人拜礼,随即抱起楚楚,送到楚熹怀中:“方才老廖还说,薛帅回去换身衣裳就得来接楚楚,谁成想连衣裳都没换。”
楚熹笑道:“是要换的,这不碰上我了。”
薛进那一身甲胄,不好抱孩子,只用手摸了摸楚楚的脸,很正式的向婉娘道谢:“这几日多有麻烦了。”
“不麻烦,楚楚乖得很呢,我从未见过这么乖的小家伙。”
便是楚楚真的很乖,婉娘这话也有客套的成分,可薛进马上露出骄傲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夸他乖。
楚熹忍着笑道:“那就好,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你呢。”
“少城主这心可够狠的!”廖三人未到声先到:“一走就是一个月!”
楚熹朝房门的方向看过去,见廖三穿着一身干净齐整的素色常服,满面红光,神采飞扬,不禁暗暗感叹,这媳妇在身边就是不一样。
“我心狠,那你们薛帅岂不更心狠?”
“话不能这样讲,楚楚毕竟是少城主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
“照你这意思,横竖不是男子受苦,男子可以随便心狠,那女子何苦还要遭受十月怀胎的罪呢?对不对婉娘?”
廖三和楚熹斗嘴就从没赢过,偏他还不长记性,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被呛了一句,立即沉默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婉娘看着楚熹,秀丽的瞳仁晃了一晃,扬起笑脸道:“少城主和薛帅若不嫌弃,我下厨做几道拿手好菜,就留在这用晚膳吧。”
楚熹在东昌这一个月都没怎么吃好,肚子里油水早刮干净了,不愿意回去吃伙夫的大锅菜,忙道:“行呀!要肉!”
通常婉娘下厨做饭,廖三会在一旁搭把手,给烧个火,或递个东西什么的,可薛进楚熹在此,他就不好意思脚前脚后的跟着婉娘了,只抱着月月坐到厅堂,让小丫鬟给夫妻俩奉茶。
月月如今走路稳当了,爱跑爱玩,在廖三怀里坐不住,扭着身子呲溜下来,颠颠的跑到楚熹跟前,仰着头看楚熹。
“你要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