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看对谁呀,对心仪之人,哪里舍得坏。”
“……”
陆大夫人说来道去,就是想让楚熹和双生子缓和关系,眼看着要到前院了,她终于收网:“其实你陆游哥哥心底是很喜欢你的,一来呢,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叫你知晓,二来呢,他太重情义,和你陆深哥哥从小形影不离,舍不得分开。”
楚熹听明白了,陆家是打算让陆游入赘安阳,无奈陆游不配合,就想撺掇她主动出击。
楚熹笑着道:“可陆游哥哥总也不理睬我,我都不敢和他说话,怕碰钉子。”
陆大夫人忙道:“怎么会呢,我生养的儿子我自是最了解,他面上冷硬,心里不定怎么高兴,你若不信,尽管去试试。”
陆大夫人演技超群,舌灿莲花,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楚熹差点就信了。
转眼到了前院厅堂。
因今日宾客众多,又不好男女分席,众人皆是独案独席,以陆老夫人为首,诸位城主居于两侧,再往下则是陆家旁支,已成婚的公子,最末端才是他们年轻小辈。
城主们见了楚熹,夸赞的夸赞,关怀的关怀,送礼的送礼,尤其是西丘宁城主,当场送了楚熹一条宁繁金同款翡翠珠串,完全把她当儿媳妇看待。
在老爹的示意下,楚熹来者不拒,照单全收,随后盆丰钵满的到席上落座。
之慧之敏许了人家,不宜抛头露面,庶子庶女们更无缘这种场合,故而小辈里只有楚熹一个女孩,她左边挨着少夫人,右边是留给双生子的空位,离谢燕平梁春山等人有八丈远。
这伏兵布阵显然是作为东道主的陆大夫人仔细考量过的,从根上杜绝楚熹和那些有竞争力的世族公子交流。
至于没有竞争力的,薛进首当其冲,除了双生子,就属他离楚熹最近,其次是宁繁金,再其次是谢善臻和宁扶林。
落座没多久,双生子便搀着老夫人来了厅堂,众人纷纷起身恭贺一番,寿筵就算正式开始了。
谢善臻仗着自己还是可以撒娇卖痴的年纪,不顾陆大夫人雷达般的视线,凑到楚熹身旁搭讪,声音十分甜润道:“姐姐没有着凉吧?”
谁能拒绝如此可爱的弟弟呢,楚熹朝他笑道:“这点小风浪还打不到我。”
谢善臻很诚恳地说:“姐姐真厉害。”
“哪里哪里。”
“既如此这芙蓉丹姐姐暂时就用不到了。”
“芙蓉丹?”
谢善臻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瓷小瓶道:“这是合临城独门秘方配置的丹药,若得了风寒,每日一颗,三日内就会痊愈,兄长特地叫我送来给姐姐。”
楚熹看向末座的谢燕平,他虽一再示好,但并没有很孟浪的向这边张望,只身姿挺拔的端坐在那里,像块温润的玉,不漏半点锋芒。
不怪陆大夫人上眼药,他确实把心思遮掩的太好,让人看不透,拿不准。
楚熹有些好奇,他这幅壳子里面是什么模样,便接过那芙蓉丹,笑着说:“燕平公子的一番心意,我就算用不到也要收下呀。”
而后起身,走向谢燕平。
一众城主看似在喝酒闲聊,实则眼角余光都打量着这边的动静,谢城主一看楚熹奔着谢燕平去了,高兴地端起杯向楚城主敬酒,宁城主、陆城主、梁城主脸色霎时阴沉了,齐刷刷的瞪着儿子们。
楚熹丝毫没有察觉后方战火蔓延,只眉眼弯弯的对谢燕平道:“多谢你的药。”
谢燕平抬眸,瞳孔竟是极为浅淡的琥珀色:“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楚熹下意识的往前凑了凑,想看清一点他的眼睛,这一离近了,谢燕平的神情方才有些许变化,他睫毛轻颤着微微偏过头,抬起手来抚着脸问:“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楚熹忽然想到那句土味情话,张口便道:“有点好看。”
谢燕平轻笑了一声,并未因这句土味情话失态,仍是那般温文尔雅。
这要换做薛进,准会硬邦邦的来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楚熹不自觉看向薛进,他正目光凝重的盯着这边,二人对视的瞬间,眼神里都有些要呲牙咬人的意思。
哼。
楚熹扭过头,干脆坐在谢燕平身旁,一旁谢家的小厮立刻送来酒器,巴不得楚熹就坐在这不走了。
这个世界有女德,有牌坊,有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的说法,可大名鼎鼎的楚貔貅在上面坐着,没人敢拿裹脚布限制楚熹的言行。
真就是把她当男子看待。
仅是男子,并非君子。
楚熹在这种纵容之下,愈发的无所顾忌,单刀直入的问谢燕平:“他们不愿做安阳赘婿,因此都对我避之不及,你呢?”
谢燕平笑道:“楚小姐以为呢?”
楚熹用手托着脸道:“我以为……应该是愿意的吧。”
“楚小姐以为的很对。”
“所以你们合临缺钱吗?”
楚熹自觉大家目的性都这么明显了,就没必要再客客气气的谈感情,而对于她的不客气,甚至说鲁莽,谢燕平表现的也很有风度:“我不可否认,确有这方面的因故。”
楚熹微微睁大眼睛:“还有别的方面?”
谢燕平点点头道:“不知楚小姐还记不记得,去年六月,楚城主因西北细作一事前往合州。”
怎么可能不记得,老爹去合州的第二天,薛进就离开了。
“嗯,记得。”
“那时楚城主下榻于合临府,与我父亲彻夜长谈,说了许多楚小姐的事,当时我就在一旁,心中觉得,楚小姐实在有趣,从那日起便一直期盼能见楚小姐一面。”
这话听起来……很靠谱,很真诚。
要是昨晚在望月楼,又或今日在画舫上,谢燕平这样对她说,楚熹一定为之感动。
“我老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他喝醉酒总胡编乱造。”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楚小姐如今……就坐在我身旁啊。”
他这轻轻柔柔的一个“啊”,好悬让楚熹沉寂许久的小心脏蹦跶起来。
不行不行,可不能再聊下去了,这个谢燕平深不可测,她不是对手,被卖了恐怕都要帮人家数钱。
该撤退就得撤退。
楚熹笑笑,起身回了原位。
这在众城主的眼中那就是!不!欢!而!散!
好家伙!机会终于来了!
陆宁梁三位城主几乎同时抬手招来自己的侍从,低声耳语了几句,这些侍从又几乎同时走到自家公子身旁,传达城主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