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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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春楼内,歌台暖响,春光融融。

朱弦玉管奏着音律乐章,花魁在池中舞蹈,身穿纱裙罗衣遮不住雪白的玉体,炉内点染香料,芳气迷人眼。

席上都是些高冠长缨的达官贵人,他们左拥右抱,搂着姑娘们妖娆曼妙的身子,笑得乐不思蜀,纵情享乐。

霍时洲凭栏倚靠,玄墨锦服被长风吹起,衣袖飘荡。

他把玩着琉璃杯,眼神淡漠地望着宴会,神情似有倦意。

燕三立在霍时洲一侧,长剑伴身,挡住靠近的红倌,“我家主子不需要近身伺候。”

几位挺着肚子的官员起身,遥遥朝霍时洲敬酒:“先前我等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霍少将军,失敬失敬,特此罚酒一杯!”

霍时洲散漫地掀起眼皮,随手举杯,笑意不达眼底,薄唇微勾,“不过应了刘知府的好心,何错需罚?”

官员们讪笑称是,心下记了刘知府一笔。

刘知府之前瞒着他们霍二少的身份,说什么是远方表叔,其实是在等着给历阳王引荐霍时洲,想在历阳王面前得到奖赏呢。

这又是何必呢,真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姑苏谁不知道你刘知府是历阳王刘杰的堂兄?怎会与你相争这份功劳,简直是耽误了他们讨好霍时洲的时间,白白错过了与霍远将军搭线的良机。

现下再去与霍二少套近乎,岂不是显得他们心怀目的,心思不纯?

花魁一舞完毕,窝进了刘杰的怀中。

历阳王刘杰不惑之年,容貌硬朗,五官端正不谄,笑起来时十分正气,倒有几分正人君子的作派,他见霍时洲打了个哈欠,便微微一笑,问道:“贤侄可是听腻了曲子?”

霍时洲单手支着脑袋,懒洋洋地道:“我一介武夫,听不惯这些丝丝绕耳,也看腻了燕燕莺莺,刘叔伯可有更好玩的趣物?”

他眼中醉意朦胧,衣襟半敞而开,一副浪荡痞子的姿态。

刘杰摇摇头,暗道真是纨绔子弟,今日邀霍时洲来怡春楼,真是选对了地方。

他掩住眸中的情绪,笑道:“孤这里倒是有一样好东西,来人,给霍二少呈上来。”

“喏。”

不一会儿,那件至宝便被仆役们抬了上来。连只顾着和红倌调笑的官员们也停下了手,讶然地看向那堂中璀璨的宝物,忘记了言语。

一鼎紫窑。

据说此物世间仅有一尊,是从东武国流传下来,进献给皇帝的东西,后来随战争流落民间,颜色晶金盈剔透,通体琉璃暗紫,可比西域的紫晶宝石还要珍贵。

霍时洲若有所思地眯起眸子,眉间的倦意逐渐消散,目光里闪过玩味。

怡春楼一时息声,半晌寂静。

刘杰环视所有人的神情,满意地笑了。

他正要说话,街上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打断了他的思绪,也将众人从宝物的痴迷中唤醒。

刘杰不悦道:“楼外是谁在喧哗?”

侍从忙道:“奴这就去查。”

霍时洲靠着楼台,散漫地侧头垂眸,无意间往楼下看去,瞳孔却猛地一缩。

街上凌乱的人群中,似是发生了争执。

而中间最显眼的那名穿着男袍的‘小少年’,可不就是他的阿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