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霍时洲动作一顿,抬起眸,眼神询问。

楚婳抿了抿嘴,小小声道:“我、会紧张。”

她也是第一次单独和男子共处一室,如果隔着斗笠的话,她的动作会自在许多。

霍时洲明白了她意思,点头道:“好,不摘。”

楚婳轻呼出一口气,对他浅浅一笑。

久违的笑颜,让霍时洲心脏狠狠一揪。斗笠之下,他压住眼眶中的涩意,朝她扬起一抹粲然狂喜的笑,目光灼灼且熠熠。

楚婳拿起砭镰与纱布,神情瞬间变得认真,心思极其专注。

岳知在一旁打下手,递过药膏与清水。

但楚婳见到小郎君身上的伤口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年她也和阿娘照看了不少伤患,但从未见过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口,肉身嵌着各种暗器,到处是掷箭飞爪的痕迹,将他的身体弄得血肉模糊。若是寻常人家,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小郎君命硬得很啊。

楚婳软声道:“会疼。我会、轻点。”

霍时洲语气平静,出声安慰她道:“莫慌。”

楚婳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处理好。有些伤口深到她缝针线的时候都觉得痛,但这小郎君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似乎跟没有知觉一样。

等到完成最后一步包扎,楚婳和岳知都松了口气。

而从头至尾,霍时洲闷声不吭,目光都一瞬不错地落在楚婳身上,就一直那般静静地看着她。

他眸中的情绪太过深沉,似乎藏着山海岁月,又仿佛越过漫漫时光,是楚婳看不懂的复杂。

岳知眼观鼻地出了船篷。

霍时洲轻轻抬手,摘下斗笠。

云雾散去,初日的光撒落乌篷船,余辉逆光之下,他的容颜精致无缺,鼻梁高耸,几缕细碎的发丝从额间垂落滑过下颚,慵懒中多了几分风流。

他唇薄而自带三分弧度,有种难以揣度的似笑非笑感。

但当他看向楚婳的时候,嘴角的笑意真切愈深,眉眼染上了几抹痞气,自带风骨,竟有些似曾相识。

“我叫霍时洲。”

楚婳神情恍惚一瞬,礼尚往来,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自幼与娘亲习医学文,眼下却不知该如何点墨描绘小郎君的容颜,心下只觉得好看,甚是好看。

除了好看,还觉一丝熟悉感。

楚婳摇头甩掉这莫名的心绪,抬眸询问病人,嗓音温软,语气很轻:“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有,不过是旧伤。”霍时洲稍想一下,将斗笠置于旁,抬手脱去刚穿上的血衣。

他的上身精壮,肌肉漂亮又结实,宽肩窄腰,麦色的肌肤染着一层薄薄的汗与血,扑面而来的野性与血气。

楚婳看到到他胸膛包扎的纱布旁隐约有几道刀疤,微微泛红。旧伤破裂,是发炎了。她轻咬胭脂般的唇瓣,正要开口——

唰。

霍时洲头顶那行[重伤之人]的字迹,忽然发生了变化。

楚婳怔了怔,目光落在他头顶,猛地睁大眼眸,移不开视线了。

她从旁人头顶看到的,皆是墨汁书写的普通黑色小字体,可此时,霍时洲头顶却是金灿灿的四个大字。

[未来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