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寰徒劳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怀中不省人事的玉清池,可玉清池垂坠而下的袖口像一缕捉不住的风,从他指间黯然滑落。
玉清池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黑暗之中,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他的脑海一片混沌,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受了十分重的伤,浑身上下拆骨剥皮般火辣辣的疼。然而心中的酸涩苦痛却远胜于身上的痛苦,就好像此生有什么重要的人已离他而去,再也回不来了……
“是谁……?”是谁,竟让他产生这般哀恸欲死的凄绝心绪?玉清池深处黑暗混沌的虚空中,闭目凝神,试图摆脱心头沉重的惧意,却始终徒劳无功。
这究竟是哪里?他为什么一个人留在此地?他……又被抛弃了吗?记忆像纷乱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脑海,令他凭空产生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和身体上的剧烈疼痛互相交织收紧,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兜头罩下,令他无处躲藏,无法逃脱。恐惧不甘中,一片迷茫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人逆着光站着,身后似乎有一团血色光影,让人觉得恐惧和不详。他身穿纤尘不染的广袖雪锻白袍,袍摆曳地,似月光流照。不知为何,他一身清冷装扮,却令玉清池觉得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温暖。
玉清池翘首盼着,终见他步履沉稳,从容缓行而来,临到近前,玉清池才看见他清俊美丽的面容。
“师尊——”玉清池开口轻唤,霎那间,昏迷之前的所有记忆重回脑海,他猛地睁开眼,从无边黑暗的梦境之中惊醒。
“一觉好梦啊,玉清池师弟。”熟悉得令人厌恶的声音在耳际响起,玉清池向四周望去,却不见风雷削瘦苍白的身影,更不见心心念念的师尊,反而看见自己身处一片可怖血海之中,八条儿臂粗的锁链自四面八方伸出,紧紧束缚着他的四肢。锁链之上密密麻麻贴着的是他曾经在云海之顶修行符咒术法课的时候,见横箫展示过的镇鬼之符。
血海,镇鬼符,锁鬼链……
玉清池冷然一笑,心下明了:他这是被风月关进了镇鬼仙塔之中。
洛云寰师尊当时耗费半生修为重筑的镇鬼大阵,如今竟成为困住他唯一弟子牢笼。风月此人,杀人诛心之术,当真令人拜服。
没有在玉清池脸上看见惊慌恐惧之色似乎令暗中窥视的风雷极度不悦。只听他痴痴发笑,故作神秘道:“玉清池师弟,可知你现在身在何处?”
玉清池正闭目暗探自己的气海,根本无心理会他的挑衅。他已察觉此时自己周身灵力已尽数被封,四肢无力动弹不得,就连鬼魄的能力也无法动用,不暗骂横箫风月的镇鬼符阴邪卑鄙。
掌中玩物对自己不理不睬,风雷恼怒愤恨,双眼仿佛淬了毒一样,发出阴狠骇人的火光。直到看见玉清池暗自发力试图挣脱身上的铁索束缚,这才重新找到戏弄对方的乐趣,好整以暇开口道:“别挣扎了,这镇鬼仙塔中的铁锁皆以万年玄铁融入无上清气铸造,正克你一身阴邪鬼气,任凭你百般挣扎,终究是徒劳无功罢了。”
玉清池怎能不知挣扎无用,本不想理会他,可终是难忍对洛云寰的思念担忧之情,忍不住问道:“你们将师尊怎么样了?”他自是不愿洛云寰落入风月等人手中,可师尊修为灵力不再,风月师兄弟二人的功体又诡异暴增,自己都不是二人对手,师尊必定也无法脱身,此刻怕是已经落入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