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普拉图的合作始于十多年前。”
萨提里开始了他的讲述。
原来这个在森穆特口中源自努比亚南部的小部族名叫乌陶。乌陶人全族大约于二十年多年前来到底比斯,萨提里是在本地出生的第一代。
但由于乌陶人背负着背弃神明的恶名,他们在底比斯是最受歧视的人群,他们的生活甚至连最贫苦的农人,或者在贵族和神官家中服役的奴仆还要悲惨。
十年前,当时还只是底比斯神官的普拉图找到了乌陶人,与他们达成协议——普拉图将庇佑乌陶人,让他们过上安稳、衣食无缺的日子,让他们继续保有对拜斯神的信仰,但却要求他们为自己完成几个“任务”。
于是,时任第一神官的菲林的父亲离奇地身亡;
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每一次“神殿推选”,从圆盘中掉落的第一枚圆球,就都是普拉图这三个名字;
又于是,乌陶人中最为年轻而机警的少年萨提里,被充当送给法老的“贡品”,送往孟菲斯王庭,为上埃及各诺姆探听法老王宫中的各中隐秘。
……
待到前天,艾丽希已一己之力修改了“神殿推选”的结果,乌陶人立即承受了普拉图的怒火——当时藏身于阿蒙神像中的乌陶少年刚离开神像就被活活打死,而萨提里则被迫答应了普拉图的要求:协助刺杀菲林和艾丽希。
这也就是为什么艾丽希与南娜分别遭遇了黑色箭矢的袭击,所区别者,只是萨提里亲自掌握着族里的那件特殊物品,而他选择用它出手对付看起来守卫更加严密的艾丽希而已。
“之后您就见到我了。”
萨提里将往事一一说完,故作镇定,扬着脸孔望着艾丽希。但他绷紧的面部皮肤和垂在身侧握紧了的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艾丽希想了想,寒声开口:”今天和你一起,进入行馆的那些身材高大的底比斯人,是不是你的人?“
萨提里没提防艾丽希的声音霍地转冷,并且带上了一中强烈的压迫感,令他的心像是猛然被一枚大锤捶了一下似的,震动之余却又感到莫名的惊恐。
“不是,”他连忙摆手否认,“那些都是普拉图的人。普拉图交待的是让我躲在暗中,找准机会,用蛇灵树之箭暗杀。”
原来那中黑色的箭矢就叫做“蛇灵树之箭”。
“他们进入行馆之后,将一切都布置妥当,我才抵达那里,刚到达您就已经在走廊中现身了。”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换上了敬语。
艾丽希冷哼了一声,她察言观色,知道萨提里没有说谎。
也就是说,曾经杀害她手下侍女的人,已经全都被她的灵体手提冰剑干掉了。
“万幸不是你杀害了我的侍女,如果是你干的,那么对不起,今天一切就都没的谈了。”
她对曾经冒犯过自己的人,大多能够原谅,也愿意出于战略目的与对方和解,甚至是妥协,但是只要动到她的人一根指头,一枚头发,她都会毫无保留地表现出她的愤怒。这可能就是她身边所有人都愿意对她忠心耿耿的原因。
艾丽希每说一个字,萨提里都会颤抖一下。他心里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她这是说到做到,如果自己真的曾经动手直接加害了关心她的人,那么自己势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们,选择与普拉图合作完全是错误的。”
“普拉图为自己谋取权力的行为,事实上直接否认了阿蒙神的存在。”
在艾丽希看来,上一任第一神官普拉图,完全就是个胆大包天的“无神论者”,敢于将世人对神的信仰当成是争权夺利的工具。
“但是……在我们乌陶人看来,普拉图和他之前的神官,根本没有区别。”萨提里依旧紧紧握着拳。
“阿蒙神像内部的机关,自从修造的第一天起,就在那里,并不是专门为我们乌陶人加的。这不正说明,神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在那座神殿里选出的每一位神官,都是人为操纵的结果?”
“底比斯那些愚蠢的人们啊,天天祈求阿蒙神的庇佑,但事实上呢,只祈求来一大群眼里只有一己私利的蠹虫。”
“说好的阿蒙神呢?”
“不过是从不响应的木雕和石像而已。”
萨提里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艾丽希嘿嘿冷笑一声:“那么前天的‘神殿推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