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难得一次见面,你开口对我第一句,偏要提到别人的名字?”谢淙挑眉问道。
“不是……阿爹,印斟不是别人。”谢恒颜道,“他……他现在在哪儿?我看到你的傀儡鸟了,你将他一人留下与容家人对峙吗?”
谢淙没有说话,他只将手中冒热气的茶杯轻轻朝桌边一搁,期间上涌的雾气腾腾沾湿了半面躺椅旁的雕窗,而印斟紧贴窗面交集万分的身影徒然出现在窗棂之间,却只一瞬,水雾渐散远去,谢恒颜来不及去触摸,便已在那短短的间隙消失至无影无踪。
“印斟!?”
谢恒颜焦急喊出一声,将欲冲出窗时,谢淙却伸出一手将他拦住了。
“你做什么?”谢淙冷漠道,“你连你爹也不要了。”
谢恒颜忙道:“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
“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谢淙稍一挥手,所指的是木屋温暖如春的内间,以及内外花圃盛开满园的芬芳,一切景象俨然与这二十年来,他们曾生活留恋过的故乡如出一辙。
“你觉得这样不好?”谢淙反问谢恒颜,“不论外界是如何,你我终究在这家中,所有纷争与此地彻底隔绝,再不会产生任何的联系……你既有我保护,还需要那一介普通人类做什么?”
谢恒颜怔怔望着谢淙的面孔,片晌过后,却是苦涩地笑了。
“果然……”谢恒颜说,言语间颇带有几分失落,“果然……是梦啊,阿爹连这也要骗我。”
谢淙未及做出任何解释,谢恒颜已是抬起手来,捧住谢淙尚有余温的侧脸,而后缓声道:“其实真正的阿爹,已经不在了……对不对?”
谢淙:“你……”
“方焉拥有掌控结界的能力,所以这间回忆里完整的木屋,只是二十年前,某个破碎的时间段……而你也只是阿爹留下来的一道幻影,并非是他的本身。”谢恒颜放低了嗓音,竭力使自己变得平静,“当初在海船上与阿爹一别,我已料到大概是这样一个结果……铜京岛沦为一座荒岛,咱们的家早已不在了,阿爹又为方焉的妖印疲于奔命,不论怎么去想,都不会是毫无理由的样子。”
面前的谢淙似乎顿了顿,隔过漫长一段时间的静默之后,他方握住谢恒颜的双手,似有似无地唤了一声:“……恒颜。”
“阿爹当初为什么突然离家?为什么突然将我丢下?”谢恒颜骤然转身,继又向他问道,“你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还是说,你根本没有……没有爱过我?”